他張了張嘴,竟是連一句完整的話都難以說出。
良久,他方纔睜大了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林瑾道:“小姐此言當真?”
“自然。”林瑾微微頷首,自信道,“我手中這方子,要比翠鳳閣的美顏丹更爲厲害。”
聽得這些話,本來激動不已的楊掌櫃突然冷靜了下來。
他好歹也在京城開鋪子幾十年了,分辨真假的能力可不差,眼前這個女子看上去氣度非凡,不像是胡言亂語之人。
楊掌櫃恢復了鎮定,目光落在林瑾身上,將她再三打量。
他眼饞翠鳳閣的美顏丹許久,可一直都無法得到配方,只能瞧着自己這百薇閣屈居第二。
現在突然有一人出現,告知他有比美顏丹更好的東西,如何不讓他激動。
但他行商多年,哪怕看得出眼前這位小姐非富即貴,也無法確定其目的,因而沉默了下來。
萬一只是隨口說笑呢?
一時間,楊掌櫃竟然摸不準自己該如何回答。
就在楊掌櫃心中游移不定之時,一隻纖細白皙的手伸到了他跟前,那手心處放着一個瓷瓶。
“難道這就是小姐口中所說的……”
“這生肌玉骨丸是我親手研製,連續服用三日,便能有顯著的效果。”
林瑾言談之間落落大方,並未因爲楊掌櫃的遲疑而發怒。
楊掌櫃心中忐忑之時,他身旁站着的人卻不屑道:“胡說八道!京中誰人不知美顏丹是宮中御醫所制,你一個婦道人家,難道還比御醫更厲害不成?”
這人的眼中滿是對林瑾的不屑:“竟然行騙到了百薇閣這,當真是膽大妄爲!”
林瑾擡眼看去,只見這人陰沉着一張臉,似是與她有深仇大恨,正惡狠狠的盯着她。
出門在外,她本不欲跟人起衝突,但這人咄咄逼人,一定要將她逼走的姿態,使得她臉色瞬間陰冷了下來。
“這世上多的是你沒見過的東西。”林瑾寒聲道,“你見識少,目光短淺,何必將責任推在旁人的身上?”
鋪子內的氣氛冷凝,說話之人臉漲得通紅,指着林瑾,彷彿下一刻就要對林瑾破口大罵。
楊掌櫃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朝着他道:“王大夫,不如先看看這位小姐帶來的東西。”
大夫……
林瑾眼神一閃,倒是明白了此人的身份。
百薇閣跟翠鳳閣這樣京城裏數一數二的胭脂鋪,是與那些大夫有合作的,大夫會將自己研製出來的方子送來售賣。
自己今日過來售賣生肌玉骨丸,只怕是恰好撞上了這人來售賣方子。
王大夫臉上一陣青一陣紫,死死地盯着林瑾,哪怕楊掌櫃在一旁勸了又勸,他也當做沒聽見,而是指着林瑾道:“你說你這生肌玉骨丸比美顏丹還要厲害,可有什麼證據?”
“試一試便知。”林瑾傲然道,“你既然是大夫,那不如與我比一比?若我能贏了你,那你便自己離開百薇閣。”
“王大夫可是回春堂中頗有名氣的大夫,小姐您若是爭一時之氣……”
她可不信自己手中這經過千百年流傳的藥方比不過區區一個大夫。
王大夫斷定了林瑾醫術不精,連忙就應下了林瑾的挑戰:“好!”
見兩人你來我往,劍張弩拔,楊掌櫃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了。
這時,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
林瑾雖然帶着帷帽,卻也擔心被人認出,思索一會,她朝着楊掌櫃道:“既然是在百薇閣比試,不如就看誰手上的方子對這位姑娘更有用。”
她所指的正是在百薇閣做事的小丫鬟,這個小丫鬟的臉上有不少紅瘡,看上去面目可憎。
被林瑾驟然點到,小丫鬟慌忙低下頭,不斷地將求救的眼神投向楊掌櫃。
“一言爲定!”王大夫生怕林瑾反悔,立刻道,“我們就將各自的藥方用在這個丫鬟身上!若是我贏了,你不僅要離開百薇閣,從今往後見了我還要退避三舍!”
王大夫心中得意極了,他這一次研製的藥方正是針對這一症狀。
這一次他贏定了!
半夏一聽這話,急得想要開口,卻被林瑾攔住了。
“好,王大夫可不要忘記自己剛纔所說的話,如果我贏了,就換做你離開百薇閣,對我退避三舍。”
三言兩語,林瑾便跟王大夫約定好了。
名叫做綠荷的丫鬟身子顫抖,但還是在楊掌櫃的示意下,走進了兩人比試的地方。
“王大夫先請。”林瑾率先開口。
王大夫志得意滿,輕哼一聲,倒是像模像樣的開始爲綠荷診脈。
他速度極快,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到,就已經診斷出了綠荷的症狀:“肝火虛旺,只需去抓些藥便能徹底根治。”
“那綠荷姑娘臉上的紅瘡該如何時候?”林瑾嘴角輕輕勾起,似是十分好奇的詢問道,“不知王大夫可有應對之法?”
王大夫不耐的瞪大雙眼,惡聲惡氣道:“我開一副藥方即可。”
林瑾嗤笑一聲,在王大夫愈發冰冷的目光中緩緩道:“即便有王大夫的藥方,綠荷姑娘想要徹底將臉上的紅瘡清理乾淨也需要足足兩月的時間,可若是用了生肌玉骨丸,立刻就能見效。”
“口無遮攔!”王大夫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不屑道,“你這東西難道是仙丹?還能立刻見效?”
饒是楊掌櫃這樣好說話的人,這時也皺起了眉。
林瑾不慌不忙,從瓷瓶中倒出一顆碧綠的藥丸,讓半夏研磨成粉,沾上水鋪在了綠荷的臉上。
“綠荷姑娘,感覺如何?”
綠荷渾身僵硬,聽着林瑾的話,纔有精力感受從臉上傳來的觸感。
她驚奇的睜大了雙眼,下意識想要撫摸臉頰:“竟然不疼了……”
“說不準你這藥丸裏夾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王大夫冷笑道,“麻沸散還能……”
隨着綠荷臉上的粉末被清洗乾淨,王大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