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最後，林瑾也沒真正的應下來。
只是說讓蔣鞏回去等消息，歐陽大人有空的時候自然會見他。
等了整整三日，蔣鞏才終於等來了楚連煦的口信。
“蔣公子，這裏。”楚連煦玉立在馬車邊上，還不忘扯着蔣鞏小心囑咐一句：“我家夫人也在上頭，你呆會可千萬別胡說什麼事情。”
聞語，蔣鞏點頭點的分外利索：“放心吧，我心裏面都有數的。”
在馬車從蔣家行駛到歐陽大人居住府邸的時候，蔣鞏從天南海北一路談過來，可林瑾始終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只等到歐陽大人面前，她纔像是終於恢復了神采。
提着裙襬跑過去了之後，還不忘謹記規矩，端正地行了一禮：“叔父，人我可給你帶來了。”
“究竟是什麼事，居然還讓你真就特意抽空見他？”林瑾癟了癟嘴，恍若一副不滿的模樣。
爲了不打草驚蛇，歐陽大人也樂得配合演戲：“一些陳年往事罷了，你一個小姑娘家家就莫要摻和進來了。”
“待會兒，你就去廂房呆着，那裏備了你最愛的牛乳花糕。”
歐陽大人的寵溺語氣，讓蔣鞏更加多看了林瑾一眼。
看來這位林夫人在歐陽家比他想象的還要更加受寵。
只恨自己撿了貝殼丟了珍珠，居然把這位祖宗給得罪了。
將林瑾送走之後，歐陽大人對另外兩人的態度顯然就冷淡了許多：“都進來吧。”
楚連煦坐在了歐陽大人的下首，而蔣鞏則乾脆就直接跪在了大堂之上：“還請歐陽大人做主，魏家實在是太冤了吶……”
“當年，石家聯合鹽運使周大人誣陷魏家家主販賣毒鹽，活活害死了魏家數百口的性命。”
他深深吸了口氣，滿目悲痛道：“那時候，魏家家主明明已經找到了翻案證據和周吳兩家的罪行，可他們兩個賊人卻在行刑前一天，活活在大牢裏致人於死地！”
“那些被毒鹽害死的百姓們乃至那位魏家家主，可都是活生生的百姓吶！”
“我父親知道這些事，卻因爲當年驚嚇過度，這些年都不曾敢太見人，一直到這幾個月……他纔將事情告訴我。”
“周家與石家勢大，蔣家卻不過只是微末之流，哪怕是草民，也是猶豫多時纔敢將真相道出，”蔣鞏深深的拜了下去：“還請歐陽大人饒我們蔣家瞞而不報之罪。”
二十年前魏家的那件事情，明眼人都知道和蔣家也絕對脫不了干係。
可蔣鞏一張巧嘴，竟然是硬生生地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歐陽大人趁着機會與楚連煦對視了一眼之後，才終於敲着扶手悠悠開口：“陳年舊事，即便今日替魏家洗清了冤屈，也無法真正扳倒周石兩家。”
“蔣公子今日來此，應該不止是想要與本官說這些吧？”
他的目光炯炯，像是能夠洞察人的內心。
蔣鞏今日既然敢來，那自然是已經做足了萬全的準備。
他當即從懷裏掏出了兩本賬簿，狠狠咬牙道：“這兩本賬簿分別是石家這些年來，販賣私鹽而做的私賬，裏頭記錄的銀子已有數百萬兩。”
蔣鞏擡起了頭：“如果不是恰巧結識了林公子，我也不敢將這兩份賬簿貿然交給歐陽大人您。”
“但我現在知道了，大人是一位清明好官，有了證據在手，一定能還百姓們一份清明！”他說得義正言辭的模樣。
楚連煦接過兩本賬簿，在交到歐陽大人手上時，只是略微掃了一眼，也已經足夠心驚。
這筆數目，比他之前想象得要大得多！
周吳兩家是真的以爲江南已經是能夠讓他們隻手遮天的地方了？
他恍若怯懦地低下了頭，但眼神中閃爍的卻是寒意和怒火。
而歐陽大人也同樣的臉色漆黑：“他們真的是好大的膽子！”
一直過了許久，他才終於恢復了些許情緒：“這件事，本官心中已經有數了。”
“本官一定會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他的眼神之中閃爍寒芒。
有了這兩本賬簿，終於有足夠的由頭除掉他的兩個心頭大患！
還有一個蔣家……
“還望大人看在草民檢舉的份上，饒過我們蔣家知而不報的罪名，”蔣鞏說得情真意切，要不是知道他真實面目的人，或許還真會動容：“爲了收集這兩本賬簿，我甚至還一直假意與石家的人交好。”
聞語，楚連煦的嘴角牽動了一抹似笑非笑：“蔣公子，你說什麼呢？”
“我叔父是最公正清廉的大人，一向最能分辨對錯正理。”
“你功過早已經相抵，又怎麼可能還會被連累？”
他話語之間帶着討好，而歐陽大人也只是黑着臉保持沉默。
蔣鞏在這一瞬間就知道——自己這步險棋，真的沒有下錯！
以後，整個安州府乃至於江南，奇偶都是他的天下了。
或許是蔣鞏眼中的貪婪之色太過顯眼，歐陽大人當即就已經把他打發走了。
“王爺，我們接下來怎麼辦？”歐陽大人從主位上退了下來，將賬簿都交到了楚連煦的手裏：“我也是實在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這麼過分……”
這些年周石兩家所賺的銀兩，甚至都快要抵得上景朝三年賦稅了！
好大的膽子！
楚連煦捏着賬簿的手指頭都在發白，但卻始終還存着理智：“單是這兩本賬簿，沒辦法當作證據抓人。”
周大人的身後到底還是蕭家和蕭大人，怕就怕在會牽一髮動全身。
“可如果是再加上這份證據？”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林瑾迎着光走了進來。
她手裏的木匣裏裝着的是一本泛黃的書頁，上面記載的是周大人和石家這些年幹過的種種惡事。
這是魏明交給她的。
是從他祖父輩，乃至於到他所記載下來的全部……
本子不重，可林瑾卻覺得手上沉甸甸的。
這是魏家和被他們害過的所有人，用命換來的東西！
“周石兩家的罪行罄竹難書。”
“王爺，此等毒瘤必須得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