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76章 局成
    “蕭掌教,慕容道長。”莫問東率先行禮。

    蕭皓琛輕甩拂塵,行禮:“莫太師,好久不見了。”

    但慕容皓月卻是遲遲未行禮,蕭皓琛趕忙拿胳膊蹭了蹭他,慕容皓月才衝着莫問東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莫問東並沒有露出尷尬,關切問道:“慕容道長這是怎麼了?”

    蕭皓琛微微垂首,道:“因爲心中有着牽掛啊。”說完,還朝着院內的言己微看了一眼。

    言己微沒有理會蕭皓琛那頗有深意的目光,而是徑直追出庭院。

    見言己微走後,莫問東拍了拍蕭皓琛的肩膀,“也罷,那就留你我二人在此院中話話家常吧。”

    庭院之外。

    揹着紫霄雷匣的慕容皓月站在一棵樹下。

    金陵一戰,紅塵匣爲宿主擋下了一劫,已被毀去。而當師兄弟二人再回武當時,卻被門內人告知鬱胤和音胤曾回山來過,不知爲何就將紫霄雷匣留在山裏後,便再度啓程。而慕容皓月修爲最高,天賦異稟,與紫霄雷匣剛一觸碰就產生了共鳴,紫氣升騰。所以,這匣首也就順理成章地由他繼承。

    言己微剛走出門,就看到了慕容皓月。

    此刻的慕容皓月身着一件白色道袍,面如冠玉,與兩個月前相比,他體面深邃了許多。他早已察覺到後方有人,身子微微一動,沒有回頭。

    言己微猶豫良久道:“慕容。”

    慕容皓月沒有說話,而是皺起了眉。

    言己微急忙賠笑,假意看了看四周,“楠笙呢?”

    提到蘇楠笙,慕容皓月臉色微微一動,但很快就歸於尋常,“你說我的未婚妻嗎?她死了。”

    說得很冰冷,彷彿在與一個毫不相關的人說着一件與他毫不相關的事。言己微面露詫異,驚道:“死了?怎麼會?”

    “她先把生的希望給了我,在爲我擋下了一劫。等抵達長白時,她就已油盡燈枯了。”慕容皓月語氣冰冷依舊。

    言己微微微皺眉,“這……”

    慕容皓月轉過了身,冷冷道:“不必裝了,我雖不擅道法望氣之術,但是看出一個人是男是女還是可以的。”

    言己微沉吟半晌,道:“你早就知道了,那爲何那時不道破,這樣的話,我就會念及交情,把楠笙許配給你。你又何必鋌而走險呢?”

    “若那樣做,她就會負上‘改嫁’的罵名,她如此看重自己的貞潔,你這樣做又置她於何地?”

    這一句話,將言己微堵得啞口無言。

    慕容皓月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拂袖離去。

    言己微緊攥暮淮,感受着劍鞘上的每一絲紋路,心中五味雜陳。

    庭院中。

    莫問東親手泡了一壺茶,倒入杯中。

    蕭皓琛接過了茶,“多謝。”

    莫問東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放下茶壺,“蕭掌教,不知皓宸在武當山過得如何呢?”

    蕭皓琛說道:“小師弟嗎?他現在在武當山中可謂風光無限,自入門來,教內長老都對他讚譽有加,在數月前還讓他繼承了武當教的鎮派之劍,‘天地鎮玄’。假以時日,必成大才。”

    莫問東滿意地笑了,“我這小兒子算給我爭氣了,不像我那大兒子,成日都在練那不入流的腿法。”

    蕭皓琛笑了笑,喝了一口茶,“好茶。”

    莫問東拿起了茶杯,“我聽說武當教中,自胤字輩起就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每一輩選出最優秀的兩名弟子,一人入紅塵探心,一人留守山間問道。”

    說來也巧,自從武當立了這條不成文的規定後,在胤字輩之下、在皓字輩之上的道字輩與塵字輩中,都有人去違反了這條規定,而那些違反規定的人無一例外地橫死。

    蕭皓琛點了點頭,又喝了口茶,沒有接話。

    莫問東自顧說道:“而到皓字一輩,留守山門的聽說是蕭掌教啊。”

    蕭皓琛終於不再氣定神閒地喝茶,“正是。”

    莫問東沉聲提醒道:“可蕭掌教如今卻下了武當山,還踏入了最不該踏入的皇城。”

    蕭皓琛笑道:“當今太子誠邀於我,爲建設那太平盛世。所以,我冒死來了。”

    莫問東道:“僅是因爲這個麼?”

    蕭皓琛搖頭,“倒也有私心。”

    莫問東猶豫了一下,問道:“究竟是怎樣的私心,令蕭掌教不惜付出死的代價也要前來?”

    蕭皓琛手掌一展,一塊小小的棋盤在他的掌心悄然成型,而上邊已密密麻麻布滿了棋子,沒一處是空着的。

    莫問東看着棋盤,感慨道:“看來,是早有預謀啊。”

    蕭皓琛喃喃道:“先有葬劍莊主尋仙客葬劍問仙,後有劍祖於樓蘭封去謫仙路警示江湖,無一不影響到了世間的仙運,而受此影響最大的,莫過於我們道教。身爲天下道首的掌門,自然知曉吾輩道人修道,只求在人世間結髮受長生。”

    莫問東看向了天,嘆息道:“但謫仙路已被斷去了,修道之人終是苦尋不得了。”

    蕭皓琛點點頭,輕輕揮了揮手,棋盤化爲了點點墨縷在空中飄散,“此番入皇城,正是爲了重開那道,謫仙之路。”

    莫問東道:“只是,這皇城之內,又有誰能幫到蕭掌教呢?”

    蕭皓琛輕輕一笑,放下了茶杯,“我雖深鎖于山中,但是,自從十五年前知曉往事後,我就已開始未雨綢繆了。莫太師以爲我知道的,我自然知道,而莫太師以爲我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莫問東挑了挑眉,又往蕭皓琛面前的茶杯添了些茶水,“十五年前,蕭掌教才七歲吧。”

    蕭皓琛笑了,甩了甩拂塵,“那年我七歲未到。也就是看重了我的天性慎密,山中那些老爺子才推舉十八歲的我坐上了這掌教之位。”

    莫問東望向那拂塵,“那不妨說說,我以爲你不知道的事,是什麼?”

    蕭皓琛想了一會,賣了個關子,“撇開別的不談,我現在只知道,莫太師會幫我。”

    見他提到了自己,莫問東面色不改,淡淡說道:“你就如此肯定麼?”

    蕭皓琛點點頭,“因爲,太師想要斷乾坤,顛陰陽。這件事單憑一己之力,是完不成的。”

    莫問東長笑起來,而後忽然正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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