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92章 血案
    皖成帝病危的消息忽然傳遍了洛陽城。

    近月來,皖成帝親政都是斷斷續續的,大都是大皇子凌傲陽代理。就算他親政時,也是面容蒼白,咳嗽不止。朝堂文武百官乃至洛陽城裏的庶民,都猜測其已經重病。但即便如此,得知玩皖成帝忽然病危的消息後還是震驚不已,市井之間已有微論之聲。

    這個消息傳來還沒多久,城中就已經出現了十幾支金烏府派遣出的陽袍護。金烏府是開國皇帝所立,梁陽內遍佈最爲廣泛的組織,遠可開疆拓土,於海外禦侮,近可在洛陽城裏中巡邏,保衛皇城的安全的金烏府兵士,統稱爲“陽袍護”。

    陽袍護在金烏府中雖算不得精銳,梁陽崇尚以武開疆,往往將最精銳的部隊都用以開疆拓土,並不會用以御林禁衛。但即便如此,陽袍護仍是御林軍中最爲精銳的一支。

    陽袍護只穿熾陽長袍,不着鎧甲,重器也只有手中一杆長槍,腰間一柄刀而已。他們行事向來只求神速,據說,一支陽袍護繞碩大的洛陽城巡邏一圈,尋常禁軍要一日,他們卻只需要六個時辰。

    若在太平時期,陽袍護是極少出動的。就算出動也只是在特殊時間段在有限的範圍內來回巡邏,派出的也只是零散的幾人。而陽袍護傾巢出動繞城而巡,也就只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不太平了。

    不過半日,關於皇帝病危泄漏一事似乎就有了眉目。天機閣分佈在江南的曉家家主曉景忽然入京,指控兩月前,暮淮王宴請江湖羣英一事,其背後的推動恐是天機閣內的人蓄意爲之,就連皇帝病危的消息流出,也與天機閣脫不開干係。

    曉景還說,惡名昭着險些屠盡江湖羣英的暮淮王至今還逍遙法外,是因爲有天機閣的人給他泄漏了消息,讓他屢次躲過劫難。

    此言一出,震驚朝堂。

    不僅是天機閣違背“不過問”的規矩。

    更是天機閣竟在皇城中安入了探子。

    很少有人知道,天機閣實際上是梁陽剛立朝時建立的,卻不隸屬於朝堂。起初,建立天機閣只是想方便掌握天下的秩序,以備不時之需。後來天機閣的勢力傾盡天下,逐漸就成爲了掌握武林命脈的組織。江湖上若發生一些大事,天機閣都會明令禁止在個別地方安入探子。然而,有個地方卻是從天機閣自建立時起就被禁止安入的。

    皇宮。

    舊時金陵,今時洛陽。

    而天機閣將皇帝重病的消息放出,那就間接說明,他們破了禁令,違了規矩!

    爲防止皇帝重病的風聲流出洛陽,景王派出了三十幾名高手,率領着兩萬重兵將洛陽城重重包圍,就連鳥也飛不出去。

    而市井之中一有議論的苗頭,只要被陽袍護察覺,都會被抓去關入天牢,等候發落。

    居於洛陽內的天機閣成員都被深掘出來,押到定鼎門下的行刑臺審問,隨後接受刑法。

    但,洛陽城中的天機閣領頭人,身份特殊。

    天機閣人數衆多,卻將最重要的九個不同姓氏的家族分支到了九州各地。而在洛陽城的,卻是凌家。

    正是當今梁陽帝王的那個“凌”。

    而梁陽皇室在天機閣中的,只有一個人。

    程王,凌鵬越。

    定鼎門下。

    景王凌傲陽眼神漠然,望着眼前這位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兄弟。

    與其他天機閣成員不同,他在凌鵬越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乞求的目光,甚至一絲緊張也沒有。即便手戴着鐐銬,腳下流滿了鮮血,凌鵬越臉色依舊像往常那樣平靜。

    凌傲陽聲音深沉:“二弟。”

    凌鵬越緩緩擡起了頭,“皇兄。”

    刀起刀落,血花飛揚,不斷有哀嚎聲從刑臺上傳來。一些天機閣的成員們,就這樣遭到了刑罰,大部分都蜷縮在刑臺之下待審。

    凌傲陽望向了一旁,發現錄刑司正端坐在那裏,手握墨筆,一紙成判,爲那些罪人寫下被審問者的口錄,進而列出罪名與該獲的罪刑。而此刻審問皇室室宗親,更是應該鄭重對待。

    “交給我一人來審吧。”凌傲陽忽然道。

    錄刑司面露猶豫,但凌傲陽身爲監國,在朝中威望日益高漲,自然也不好推辭。思忖片刻後便將紙筆遞給了他。

    凌鵬越微微皺了皺眉,道:“皇兄,梁陽在刑法方面,從來都不分皇胄與平民。我希望此事能有一個公正的判決。”

    凌傲陽沒有看他,拿着紙筆轉過頭去,“我又何嘗不想如此呢?只是,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看到它發生。”

    凌鵬越隱隱猜到了什麼,陷入了沉默。

    “隨我來。”凌傲陽踏步離去。

    他們去的地方,正是不遠處的程王府。

    程王府前有重兵駐守,大門也被貼上封條。見景王來便微微行禮,隨後凌傲陽與爲首的士兵說了些什麼,他們便打開了封條,讓二人走了進去。

    府中雜亂,空無一人。後院假山坍塌,草坪上留有着粗暴踐踏過的腳印,明顯有被人搜尋過的痕跡。

    凌鵬越看着眼前的這一切,忽然問道:“我府中的管家和傭人呢?他們也要被審問嗎?”

    凌傲陽眉頭深鎖,放下了紙筆,爲凌鵬越打開了鐐銬,擡手指了指,“坐。”

    那裏是一張矮桌,桌前的炭木上放着一壺冰冷的燒酒。是凌鵬越今天早上燒的,不過,他纔剛剛生起火放上酒壺,就有陽袍護闖門而入,將他給帶走了。

    凌鵬越坐了下來,提起了酒壺放在桌上。

    凌傲陽也隨之坐下,沉聲道:“有這個關心別人的時間,倒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

    凌鵬越只是靜靜坐在那裏,“清者自清。”

    “清者自清?”凌傲陽提起了筆,在記刑簿上停留了片刻,還是沒能劃出第二筆。

    放在以往,錄刑司若是在審問犯人時忽然停筆,那便是對疑犯人所說的話表示質疑了。凌鵬越當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不由皺起了眉,望向凌傲陽。

    卻對上了凌傲陽陰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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