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171章 驚變
    世人皆知,劍祖曾以九劍號令起中原武林,叱吒九州。卻很少有人知道,他還是冠絕天下的鑄劍大師,更是江湖第一鑄劍世家萬劍窟棄徒東方將邪唯一的傳人。

    他此生共鑄了十柄劍,皆以一字作名。

    在近二十年來,名劍譜第一的位置一直都空着。因爲在那一年,江湖動盪,莫錦書前赴天劍閣,打敗了主張避戰的天劍老人,更折去了他手中那名劍譜上位列第一的劍。

    而這一戰中,莫錦書共御劍九柄。

    有人說,是他在撰寫名劍譜的時候故意空出來的,也有人說,是他原本已在第一的位置上寫上了六龍銜悲,卻遭到了龍吟劍仙極力反對,自降到了第二,譜上所有劍主皆無異議,都自願在譜上排名退居一位,只爲給莫錦書的九柄劍讓出第一的位置。

    其中,有一劍封去謫仙路的至凡劍“塵”;也有那可觀盡寒暑枯榮,歲月荏苒的“花”;以及可擬萬劍之意的“無”。

    而除此九柄之外,劍祖所鑄十劍中,還有一柄。

    便是洛飛羽手中的“折”。

    昔日璧人決裂,女子只從男子身邊帶走了一柄劍。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帶走。

    也正是這柄喚做‘折’的劍。

    一時間,“折”上殺氣如潮,堂中所有離鞘之劍皆是如臨大敵,躁動不安起來。尚藏在鞘中的劍也是極力想要掙脫劍鞘,遠遠遁走。

    “好邪的劍!”凌鵬越低聲喝道。

    龍躍溪拼命壓住白龍戲烏霄上的恐懼,“雪冤?敢問是爲何人而雪?”

    不歸劍劍主李問君舉着名劍不歸,劍上的月光在這柄“折”劍面前失去了原有的光華。她撫着冰涼刺骨的劍柄,擡首問道:“你既然是劍祖的徒弟,想必是爲劍祖而雪?”

    “不是。”洛飛羽直截了當道,“何況我無須爲師父而雪。師父本不欠這個江湖什麼,從始至終,只有這個江湖一直在辜負他。”

    此言一出,除武當山清胤以外的其餘道門中人皆是怒火中燒,因礙於場面而不敢言。

    “那是爲誰而雪。”沉默許久的林淮漫替全堂所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洛飛羽依然沒有片刻猶豫,“葬劍山莊的莊主,尋仙客。亦是劍祖莫錦書的結髮妻子。”

    全場譁然。

    一位,是左臉化着半面鬼妝,右臉戴着半塊銀白的面具,僅露血色雙瞳,併網羅了天下大多數的兇人以及惡煞,手持“折”劍瘋魔武林掀起浩劫的魔頭。

    一位是再尋常不過的大家女子。曾與莫錦書攜手闖江湖,癡心不悔,是江湖上不可多得的神仙眷侶。

    除了極少數的知情者以外,幾乎很少有人能將這兩個人所聯繫起來。

    “什麼,尋仙客居然會是劍祖的結髮妻子?”

    “這就難怪了,我說當時劍祖爲何要極力主戰不退,原來是和老婆設好了局,給他留得一個好名聲啊。”

    “聽這無名小輩三言兩語,你們就信以爲真了?”

    一時間,對劍祖的口誅筆伐鋪天蓋地席捲而來。洛飛羽一時怒極,同時也嘆了口氣。

    師父,你就是你與師孃不惜一切也想要去守護的江湖嗎?

    “私下妄言,你們也配。”一聲暴喝如同驚雷一般在清劍堂中炸開,清劍池的池水竟止不住得激盪起來,任林淮漫如何去操縱,也無法令其平靜下來。

    “柳藏月!”林淮漫怒道。

    “是我。”柳藏月忽然就出現在了林淮漫的面前,出手在她身上點了幾處脈穴,“嫂子,世人必須要知道此事的真相,抱歉了。”

    林淮漫頓時僵在了原地,無法運起體內的鞘血,只得冷笑,“爲了這小子,你竟對我不敬?”

    “不只是爲了他,還是爲了我師父。”柳藏月道:“這是我的選擇。”

    “難道你以爲你出面了就可以萬事無憂?真當自己列入五劍就天下無敵了?我絕不會讓你如願的。”林淮漫冷笑一聲,喝道:“柳月山莊叛徒柳藏月在光天化日之下越獄,將她拿下!”

    五個人從天而降,將柳藏月圍了起來。

    “奈何橋?”雖然這五人穿着柳衣,有四個還以黑巾蒙面,但柳藏月還是認出爲首那沒有蒙面的血淚觀音,面露駭然。

    “既然那妮子不願掌管奈何橋,那麼,就由我來掌管了。”血淚觀音陰冷一笑,摸了摸脖子上的劍痕,正是幾天前柳藏月所留下的,“想不到吧。”

    “你居然和奈何橋做了交易。”柳藏月看着林淮漫低聲說道,卻發現林淮漫也在看她,眼神竟在此刻露出了些許愉悅,令人不寒而慄。

    “死吧!”林淮漫冷冷道。

    血淚觀音甩出了柳枝掠向了柳藏月,末端竟有黑壓壓的陰魂繚繞。柳藏月爲了避免傷到林淮漫,只得點足後掠,運起腰中長劍,破空而去。

    “當年我和藏鋒就險些死在你手中的這柄劍下,久違了啊。”林淮漫轉頭望向洛飛羽手中的劍,卻在劍上看到一層微弱的血光,令她無比熟悉,“這是什麼?”

    洛飛羽心中“咯噔”了一下。

    林淮漫頓了頓,才悠悠笑道:“哦,是劍鞘之血啊。”

    洛飛羽一驚,將劍指向了她,“住口。”

    “這血還很新鮮,像是剛注不過一個月。”林淮漫雖然不會武功,卻是不懼,尤其是不怕這種被要挾住而面露驚慌的少年朗,“你方纔沒有參與滌劍,應當就不是我的,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從巫山跑到姑蘇,那自然就是……”

    “住口!”洛飛羽握劍的手已沁出了冷汗。

    “碧燃的血!”林淮漫自顧自說了下去。

    角落中,一位戴着白斗笠的白衫女子輕輕搖了搖頭,“到底還是個少年郎啊,遇到不會武功的江湖老油條,也還是會被這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嚇得束手無策。”

    “這柄劍,對你和你師父來說很重要吧。”林淮漫依舊淡淡笑着,盯着洛飛羽。

    “你!”洛飛羽已經隱隱猜到她要做什麼,下意識望向四周,卻在池邊看到了那個人。

    恰好那個人也在看他。

    林淮漫喝令道:“碧燃,控制附在他劍上的劍鞘之血,把劍給毀了!”

    忽然,“啪”的一聲。

    卻不是劍破碎的聲音。

    倒像是瓷器破碎的聲音。令臺上所有人的心中都顫了顫。

    緊接着,是出水聲。

    一名腰間佩着雙劍的白衣女子沐水而出,身姿如同月鮫,驚起了一道微小的浪花,她在穩穩躍到地面上的同時,還取下了腰間的一柄劍,連着劍鞘,放在了柳碧燃的脖子上。

    這一切,都只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

    孤舟舫,角。

    鮫人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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