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對上你兩年前所言的真相的話,那應該就只有這一種可能了。”公孫詩瀲沉吟道。
“不可能啊,按理說壁畫應該已被師孃毀去了纔是。”洛飛羽難以相信,但想到眼前這位劍器樓樓主似乎不會騙人,也就作罷,“既然洛陽混不下去,那大不了就在江湖上磨礪,等到時機成熟了再去洛陽,你看咋樣?”
“這個江湖,也變得不一樣了啊。”公孫詩瀲轉過身看向月光,幽幽道。
“什麼!”洛飛羽一驚,“難道說,這些年人人都在變強,就我還在原地踏步嗎?”
“恰恰相反。”公孫詩瀲搖了搖頭,“在這兩年戰亂的時間裏,有不少江湖高手禁不住寶藏的誘惑踏入京城,而那些嚴詞拒絕或是猶豫不定的江湖高手,都在某一夜之中銷聲匿跡了,就連屍骨都沒有留下。原本能與朝廷分庭抗禮的江湖實力急轉直下,恐怕是暗地裏的殺手所爲。”
“難道是扶桑那邊的殺手?”洛飛羽忽然想起他前幾天遇到的那批忍者。
“應該不是。”公孫詩瀲面露凝重。
“那是?”
“唐門。”公孫詩瀲沉聲道。
“區區一個蜀中唐門,竟能撼動整個江湖的根基?”洛飛羽難以置信。
“你應該知道,唐門中設有絕息堂,乃門中爲殺人專設的組織,絕息令一出即死。同時唐門中的芙冥堂研製出了兩種劇毒的暗器,可毒殺天下,據說只有荊楚楚毒門的御毒之軀以及湘西苗蠱方可匹敵。可有人去荊楚求助楚毒門時,卻離奇發現整個楚毒世家已不知去向,而湘西苗疆向來隱世不出,唯一入過世的鬼醫謝問生早就不知身在何處。因此,絕息堂與芙冥堂此番聯手,行事狠辣無比,在江湖上摧枯拉朽,有諸多江湖高手命喪於他們的手中。”公孫詩瀲娓娓道。
“你剛纔說,唐門殺的都是那些不願歸順朝廷的江湖高手?他們是在幫朝廷做事?”洛飛羽惑道。
“正是如此。”公孫詩瀲玉手輕輕敲在了傘柄上。
“唐門爲什麼要幫朝堂?”洛飛羽結合這些事想了一下,問道。
“恐怕也達成了什麼交易吧。”公孫詩瀲微微頓了頓後說道:“當時長安,我曾無意間目睹了唐門絕息堂堂主與一位紅衣女子在花萼相輝樓上會談。而這名紅衣女子應該就是天機閣閣主。而天機閣再立樓主,也是受朝堂所扶持的。”
洛飛羽對此略有耳聞,挑了挑眉,“就是劃分三星四月武學境界的那位天機閣閣主啊?居然是一名女子。”
“這個女子,我們見過的。”公孫詩瀲看了洛飛羽一眼。
“哦?我們?誰啊?”洛飛羽怔了怔後問道。
“金陵雪月樓首豔,蘇楠笙。”
夜雨如絲。
一名渾身墨黑,揹着黑色巨劍的男子站在堡壘前,斗篷雖遮擋住了他的樣貌,卻沒能遮住他披散開來的頭髮,在這森森的黑夜中看起來着實有些可怖。
堡壘暗格處,有一名唐門男弟子從瞭望臺看到了這位黑袍男子,“要不要稟報門主?”
“門主說了,最近是特殊時期,非門內人不得進入唐門,否則只能賜有一個死字。”另一名女弟子接了下去:“就放暗器,將他給殺了吧。”
“可我們現在還沒有確認他的身份。”男弟子回道。
“一個揹着劍的人,怎可能是唐門弟子。”女子弟子從牆縫看了一眼來人,冷笑了一下。
“那就聽你的。”男弟子擡起手,正要去按動扳機。
卻被一隻手給握住了。
可給人感覺又不像是一隻手。不斷有黏稠的水滴從這隻手上滴淌下來,敲落在地板上,滴答之聲清晰可聞。男弟子扭頭一看,發現是一隻正在流淌着黑水的手狀影子,正死死握住了他的手腕,頓時就被嚇得臉色慘白。
一名面帶疲態的瘦削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現在了二人身後。
絕息堂堂主,亦是詭影閣閣主,唐雲影。
“唐閣主!”女弟子急忙下跪。
“你剛纔說,外邊那人不是唐門弟子?”唐雲影語氣依舊憔悴森然。
“是在下臆斷了,望閣主饒恕!”女弟子急忙叩首,盯着經幽暗的燈光而垂到地上的影子,冷汗滴落而下。
唐雲影沒有再去看她,他這些年來都在殺人之中度過。年輕時殺人是爲以殺止殺,可漸漸的已至中年,那因殺人而不斷繃緊的心絃也隨之變得鬆垮,就連撰寫絕息令,或是擲下一個個寫上了名字的帶有天字的令牌時,他也遠不如年輕時那般果決迅速了。
“這兩年來,我殺的人實在太多。”唐雲影負手行至牆縫前,看向外邊站在雨中的男子,低聲嘆息,“今天過後,我的使命也就結束了。”
“請證明你是唐門的人。”唐雲影忽然大聲說道。
外邊的男子終於動了,有微渺的寒光從他的黑袍裏迸了出來,很快就分散成了兩道,依次從不同的方向飛去,儼然是一種極爲精妙的暗器手法。可那兩道寒光剛飛出沒多久,便隨着月光消散了。
不得不說,這個人的暗器手法,真的很爛。
可精通目力的男弟子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辨認了出來,“唐門專有暗器手法,勞燕分飛?”
“放他進來吧。”唐雲影起袖一揮,停留在男弟子手腕上的影子頓時就消散不見了,男弟子剛轉頭致謝,卻發現那神祕莫測的閣主也早就消失在了原地。
“愣着幹嘛,還不快開門!”跪在地上的女弟子急忙喝令道。
“哦哦哦。”男弟子當下反應了過來,立刻拉動了另一邊的機關。
黑袍男子看見門開了,就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