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253章 破局
    這一切,在洛飛羽眼裏,只不過是走過了一個彈指。

    而在禿頭男子那,卻像是跨過了整個春秋。

    他臉上那團燃燒着的火焰漸漸熄滅,露出了下邊膽怯如鼠的臉龐。

    就連洛飛羽見到了這張臉後也有些訝異,他怎麼樣也想像不到,這身魁梧的身軀,搭配的居然會是一張如此懦弱的面龐。

    畫中仙察覺到異樣,驚呼其名:“業原火!”

    被喚作業原火的禿頭男子卻沒有回答她,而是任由那一團火焰燃燒着自己,不出片刻,他的臉上已是灼痕累累。

    畫中仙想要上前阻攔,公孫詩瀲卻在此時忽然一劍騰起,勢如如鯉魚吻水,燕掃流雲,直往畫中仙的眉心。

    畫中仙九道身影頓時合一,水墨四散,在正前方染渲出了一幅江山之卷。絳陌劍尖撞上了畫卷,在墨雲裏驚起了一朵朵絳花,同時也將墨畫後的畫中仙給震退了數步。

    “劍雖輕綿,卻可傾江河。不愧是曾驚豔一時的劍器行。”畫中仙將墨筆一攬,“既如此,就見識下這一招吧。”說完,就猛地操縱墨筆,破空而出,有無數滴墨水從筆尖飄落,濺起了無數點墨痕,進而綻放。

    而每朵綻成的墨痕,竟都是彼岸花的形狀。

    “這是?”公孫詩瀲看着周圍不斷被墨色彼岸花給包圍的景色。

    畫中仙往後退了一步。

    緊接着,公孫詩瀲看到了彼岸花叢中,有一道身影正朝着自己走來。

    “都說中土有一位判官,可一筆勾生死。”畫中仙擡頭看向洛飛羽,寒聲道:“接下來,就是你了。”

    “這是哪?”萬劍窟窟主東方如意睜開眼,發現自己處在一個極爲陌生的環境中,遠處的山如同玉扇倒懸,風光旖旎,血色的櫻花從樹上緩緩飄落在地。

    “扶桑的祕術,櫻忍結界。”她前方的天劍老人接過一瓣櫻花,微微含笑。

    東方如意眼神一凜,“你串通的,居然是扶桑的忍者。”

    “天劍閣主。”一位戴着狐狸面具的櫻袍女子緩緩落地。

    “你就是安壤首領,櫻?”天劍老人冷笑道。

    “沒想到天劍閣主竟知曉吾的名謂。”櫻扶了扶臉上的面具。

    “葬劍山莊列有七大折劍手,也就是世人所傳的三兇四惡。而櫻首領正是三兇之次,僅次於那笑面閻王傅襄。雖我未經歷過當年大亂,可櫻統領的名號,以及那柄染上了中原武林一百餘名高手鮮血的櫻刃,可真的是……如雷貫耳啊。”天劍老人幽幽地說道。

    東方如意麪露驚訝,“什麼?”

    “話不多說,動手吧。”櫻忽然打斷了他。

    “動手?”天劍老人淡淡道。

    “難道還要等這個女人活着出去,在衆人面前供出閣主的罪名麼?”櫻緩緩催促道。

    “可她若是死在這裏,不也坐實了我在你這結界裏邊殺了她的罪名?”天劍老人袖中劍雲忽然生起。

    櫻低頭沉吟了片刻,“人你幫我打傷,命就在最後由吾來終結。吾的櫻刃在殺人之時,便會綴血如櫻,飄零綻放,無人不曉。還是那句話,這份罪名,就由安壤來承擔吧。天劍閣主無需顧慮。”

    “就等你這句話!”天劍老人目光忽然變得兇狠起來,雙袖不安鼓脹起來,帶着如同雲涌一樣舫劍氣。

    東方如意卻是面無懼色,冷冷地看着那雪白袖子緩緩落下。

    當那袖子落到她面前時,袖中劍雲瞬間無影無蹤,不留痕跡。

    “怎麼會!”天劍老人瞳孔一縮。

    櫻皺了皺眉,若有所思。

    “以鑄劍的方法錘煅的肉身,世上沒有人會比萬劍窟窟主更懂。”東方如意踉蹌起身,“我方纔的化劍爲錘,雖沒有危及你的性命,卻依次敲落在了你身上最重要的幾個部位,就像在敲打一柄劍一樣。”

    天劍老人驚道:“你說什麼?”

    “讓一柄絕世之劍完好無損地變成一塊廢銅爛鐵,萬劍窟自然能夠做到。”東方如意嘔出了幾口黑血,顯而易見,她方纔這一手化劍爲錘褪去天劍老人的鋒芒,用盡了她絕大的心血。

    天劍老人想要再度聚起體內劍氣,可連續數次都只是徒勞,癱倒在了地上,“這是東方無涯的局嗎?”

    “對於今日之事,大伯早有預料。”東方如意滿臉疲倦。

    “很好。”一旁的櫻終於開口了。

    不再帶有先前的恭敬,而是帶有着森然的寒意。

    天劍老人眼中忽然閃過了光亮,“你快點幫我殺了她!”

    “好。”櫻拔出刀刃,緩緩上前,卻沒有走向東方如意,而是來到了天劍老人面前。

    隨後一掌拍在了他的胸口。

    “這是!”東方如意一驚。

    天劍老人只感到胸口傳來一陣灼熱的熾痛,體內的真氣正在不斷流失着,“你……”

    “這是東海的詛咒。”櫻冷笑道:“當年琊羽闕渡海只爲此物,就屠戮吾扶桑沿海的漁民。既如此,吾爲何不能據有呢?”說完後便加重了手掌的力道。

    天劍老人很快就疼得麻木了,他感到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不斷下墜,墜落的終點,是永不見底的深淵。

    洛陽皇宮。

    年輕的聖上凌傲陽正靜坐在寢殿之中,周圍竟無那些鶯鶯燕燕,只有面前的一副棋盤。

    他正在自己與自己對弈。

    棋局之初,難分伯仲。

    景陽帝執着棋子,微微思量後再落下,往復循環。也不知是刻意而爲還是無意之舉,不出片刻,棋盤上的黑子已是處於危境,臨近深崖,若是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可就在白方將要獲勝之時,手捏白子的景陽帝卻忽然頓住了,不再繼續落子。

    他看着那些將黑子團團圍住的白子,忽然冷哼一聲,“只不過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罷了,竟還妄想着跳出這個局,成爲局外的控棋人?”

    “天真了啊。”

    景陽帝微微一笑,指間的白子頓時化作了粉塵,隨後將探手拈起一枚黑子,在棋盤上輕輕落下。

    這一子,宣告着黑方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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