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折劍長歌 >第255章 入夢
    墨花中的那道身影幾個縱身,就躍到了公孫詩瀲面前一劍斬下。

    公孫詩瀲也舉起劍,擋下了這一招。

    “絳陌。”公孫詩瀲輕輕念出墨花虛影所持之劍的劍名。

    “正是此劍,換來了大唐一世安寧,並劃出了劍器樓世代相傳的訓言。”虛影說話的口氣虛實難辨,卻帶着某種威嚴,“而你竟持此劍棄樓入世,幫助一個孽徒成就孽願,是否值得!”說完後劍勢一轉,如雷霆般轟然擊下。

    公孫詩瀲勉力抵擋,她雖手握的是實打實的絳陌,可她所面對的是絳陌第一任劍主,劍舞劍器行的創始者,更是創立劍器樓的先祖,所以哪怕是幻境之形,卻也尋不得半點餘隙!

    “顛倒正道,與奸邪爲伍,你是要讓我劍器樓傳承百年的祖訓付之一炬!”虛影怒喝。

    “我只不過是想要讓世人知道一個真相!”公孫詩瀲回道。

    “可這個真相的背後,已讓多少人流血?”虛影將劍豎起,呈指天之勢,“若是讓安寧能夠得以延綿,令真相蒙塵又如何?”

    說完後,境中墨花忽然有那麼一瞬變得透明剔透,熾白的天色也有那麼一刻黯了下去。

    天地低昂。

    一劍轟下。

    公孫詩瀲連退數步,嘔出了一口鮮血。

    “過了百年,劍器樓是該得到清洗了。”虛影收劍攬了朵劍花,輕輕說道。

    結界之中。

    天劍老人隔着漫天飄落的花,看着瞑目卻神色猙獰的櫻,“你這是在……”

    “將你,送入深淵。”櫻悄然睜眼,粘在天劍老人胸口上的手掌也在這一瞬間忽然蜷緊,天劍老人沒能受得了這劇烈的疼痛,兩眼翻白。

    “這……”東方如意睜大了眼睛,她看到有一股氣流正從天劍老人身上,順着櫻的手臂流動。

    直流到櫻的體表,化作了一道漩渦。

    “據說你們皓月境已近仙人,內力澎湃如驚濤月影,永無絕息。”櫻的目光漸漸變得灼熱起來,“今日一見,果真是如此!”

    “這是什麼?”東方如意忍着巨大的壓迫感,終於是問了出來。

    “噬蜘手,可強行吸走內力的功法。”櫻冷笑一聲,一身一衫猛地鼓漲起來。

    “噬蜘手?”東方如意一愣。她曾從古書籍裏瞭解過這門可吸人內力的功法,曾在當年逆天之徵被廣泛使用,沒想到會出現在一個扶桑女人的手中!

    東方如意立刻抓起地上僅餘有劍柄的如意。

    她明白,現在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打斷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去死吧!”一名黑衣忍者舉起沾滿了血的忍刀,朝着洛飛羽揮下。

    洛飛羽剛想要拔劍去擋,卻感覺折劍竟像是被死死纏住了一般。他扭頭一看,發現畫中仙的屍體已經癟了下去,像是一張紙般將折劍給緊緊包住,極難掙脫。

    “見鬼了!”洛飛羽頓感到一陣頭皮發麻,正想要棄劍躲開,卻有一掌先到。

    如千蛛撲至。

    將那忍者給拍飛了出去。

    “顧兄?”洛飛羽看着從天而降的黑衣人。

    顧靖遙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洛兄,可傷着了?”

    洛飛羽灑然一笑,“死不了。”

    即使洛飛羽勉強擺出了一副瀟灑的姿態,顧靖遙還是看穿了他眼中的疲態,於是朝前伸出一掌,“那就交給我吧。”

    他們的確有多年未見了,卻能夠在如此亂局中一眼認出彼此,想必是那意氣相投的狂傲不羈使然吧。洛飛羽想到此處,自信一笑。

    “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剛剛聽到這些殺手喊你的名字。”顧靖遙答道,“所以便知道了。”

    洛飛羽腳底一滑,以劍拄地纔沒能摔倒。

    “我現在還真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啊。”洛飛羽苦笑。

    “去吧。”顧靖遙忽然道。

    洛飛羽輕輕一愣。是啊,他現在的確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沒有完成。

    “去救你的姑娘。我已無父無母,所以對我來說,天下地上,姑娘即最大。”顧靖遙擡手撕碎了左袖,露出下邊銀光閃閃的幽月弩,“忘了告訴你了,我如今已成親,還有一個孩子。”

    “現在可不是恭賀你的時候。”洛飛羽微微一笑,收起了折劍,轉身離去。

    “真是好兄弟,屁話不說就直接跑了。”顧靖遙冷笑,“也罷也罷,老子此番前來,就是爲了讓老婆和孩子能夠活下來的,可不是專程來救你的!”

    說完後便是一步躍出,朝着一名忍者的頭上拍去。

    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

    這句詩已被世人傳頌了幾百年了,以至於提起這句詩,立馬想到的是劍器樓公孫氏,卻忘記了其中的“昔”字。

    畢竟這座樓,是先由那個人一手建起來的。

    若無建成,哪有後來。

    公孫詩瀲微微仰頭,卻見前方正如日光般刺眼,那道虛影正從這一片熾光中走向自己。

    “光明,是劍器樓所要走的路。”虛影揮起了手中虛無的絳陌。

    “而我身爲創始者,絕不允許後人一手將光明給葬送。”說完便是一劍刺往她的眉心。

    那一瞬間,公孫詩瀲閉上了眼睛,腦海中想起很多往事。

    樓中日夜供奉的先祖畫像。

    長安煙柳,垂岸灞橋。

    那個執着草藥朝她奔來的小女孩。

    以及,以及……

    忽然一道桀驁的聲音自腦海響起,“吹笛。”

    “吹笛?”公孫詩瀲的思緒從那秦淮河恍然上勾回。

    她猛地睜眼,虛影的劍仍在向前,可虛影身後的熾光已不再那麼耀眼,像是有人頂着熾熱撕破了蒼穹,迎來了黑夜。萬千星辰輝映在她淺淡的眸子裏。

    公孫詩瀲將絳陌刺到地上,猛地後掠,從腰間取出了玉笛。

    悲歌驟起。

    自千嶼雪山一路奔來,夾帶着幾許碎雪的血衣男子,聽到了這悲婉的歌聲後,眼底的紫衣緩緩潰散,停留在原地出神。

    “爲何不再向前?”精通易容的白衣女子落在他身邊。

    她很快就將視線掠向了沉劍臺下,看到那一襲黑衣的顧靖遙正在往來衝殺,所過之處,血光四濺。

    “看來,已經不需要你這個魔頭了啊。”白衣女子幽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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