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雖不俊,卻有着一手俊俏的功夫。”謝曲點頭讚歎。
花無別眼中精光大盛,笑罵道:“糊塗!”
“成親這麼多年了,武功卻沒落下半點。”任韶華輕輕一笑。
“那當然。在不久前,我可是在泉都救了洛兄啊。”顧靖遙的語氣無比自豪,隨後看向了灑落在地的飄血,“這裏邊想必是有什麼誤會,不如等會出去喝個酒,一起坐下來,好好聊聊?”
“怕是不行。”洛飛羽抹了抹嘴角,緩緩站了起來。
“當初她在姑蘇的所作所爲,可給我們好好聊聊的餘地了?”任韶華摺扇驀然撐開,露出了扇面那朦朧不清的霧色。
顧靖遙一愣,“什麼意思?”
“你難道真以爲自己遇見什麼真愛了嗎?當初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心神不寧的。”洛飛羽擡起手指,毫不客氣地指向了藍楚濋,“後來又莫又遭遇到了那麼多阻攔,你難道就真的就沒有考慮過這些嗎?”
顧靖遙下意識護住了身邊的藍楚濋,眉頭一皺,“可有證據?”
“確鑿。在此。”任韶華拿出一物。
正是那日黑衣人夜襲柳一離,孟婆面具替柳一離擋下那致命一劍後,從裂痕裏滑落出來的紙張,看起來是一封年代稍遠的信,已略微有些發黃了。
信上的內容,是催促奈何橋,從孤舟舫手裏殺了洛飛羽。
而信的落款處,是一輪詭異的太極。
“這是我在奈何橋孟婆面具中發現的信。”任韶華朝着顧靖遙展示出了那張紙。
藍楚濋瞳孔驟然縮緊,顧靖遙則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所以?”
“龍虎山另闢蹊徑,以五行推演出詭道,已偏離了傳統道法,所以便自行攥寫道行。四大道門中,唯有龍虎山太極之形規格如此另類。若我沒有記錯的話,藍姑娘,應該就會那發源於龍虎山的五行道法吧。”任韶華目光銳利。
“阿濋她的確是出自龍虎山。”顧靖遙轉頭看了一眼,“只是,你怎麼就知道,這個太極就是阿濋留下的。”
“小友對自己妻子,還真是百般維護啊。”謝問生忽然道。
顧靖遙聞言也是喜出望外地看向臺上,“先生。”
背後的藍楚濋低聲道:“先生?”
顧靖遙笑了笑,“正是那個在泉都給了我一劑良藥治好了阿豪病的那個先生。他剛剛也救了我。”
“任公子,你剛纔所言,的確不能讓小友的妻子坐實罪名。”謝問生微微一笑。
任韶華微微垂首。顧靖遙的臉色也稍微有了些緩和。
“不過,老夫聽說龍虎山前任掌教薛玄陽開創了五行道法,不僅是有意讓龍虎山重新問鼎道魁,同時,其間還藏有了一段隱情。”謝問生搖頭。
顧靖遙問道:“什麼隱情?”
謝問生看了人數最多的武雲龍城一眼,“道家的朋友們,可允老夫多嘴幾句麼?”
“百曉生?”藍楚濋倒吸了口冷氣。
“道?這個姓似乎很少見啊。”洛飛羽挑了挑眉。
“誰說道家就是道姓了?”任韶華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把武雲龍城這四個字拆開來。”
“武,雲,龍,城。武當,齊雲,龍虎,青城。”洛飛羽想了想後,徹悟道:“原來是那個道啊。”
任韶華點頭,“正是。大道無爲的道。”
“分明是大道理的道。”洛飛羽不屑地撇了撇嘴,“大道理,就屬他們最多。”
謝問生點了點頭,說了下去:“爲因爲那掌教晚來得子,先天有不足之症,命書言:其子週歲時便會死而不得其所,需以新煉的九轉金丹來保平安。他開創五行道法,同樣也是爲了凝聚五行之力,煉成一丹,名九轉醒夢。古譜記載,此丹不僅能讓先天殘缺之人復與常人無異,直至四十歲,還會令其開通玄道機緣,如帝君親賜,即便是個孩童,在道法上也會有極高的領悟。而這枚金丹以及那個孩子,可以說是薛掌教孤注一擲的資本。”
藍楚濋眉頭緊縮,後背已被冷汗浸透。
“九轉醒夢丹,聽起來就感覺很好喫啊。”角落裏的小童咂巴了下嘴。
“只可惜,金丹剛煉成就慘遭被竊,據說是山中人所爲。薛玄陽,一代宗師,在臨終前留下寥寥數語後,就抱着自己孩子的屍骨,以及滿心的不甘與絕望撒手人寰。”謝問生唏噓不已,“這件事給龍虎山帶來了極大的打擊,封山修整直至如今,已快有八年了。”
“所以,能行於世間並留下這輪太極的,只有一人。”任韶華緩緩道。
“藍姑娘,真是煞費苦心了啊。”洛飛羽陡然看向了藍楚濋。
“你們的意思是,偷走那枚九什麼夢什麼丹的人,就是楚濋?”顧靖遙笑了一下,暗暗來到了藍楚濋前方,將她護在了身後,“她八年前才幾歲,怎麼從四大道門中偷出絕密之寶?”
洛飛羽與任韶華默然不語。
“不要血口噴人了。”顧靖遙忽然猛提真氣喝道。
“血口噴人?你也配?”剛纔回答謝問生的那個道士怒道。
顧靖遙一愣。
武雲龍城那邊,已有不下十人站了起來。
“當年師兄悲天憫人,在你妻子落魄之際收其爲徒,不吝撫養,授業。而她卻將師兄畢生心血盜走。”中年道士無比憤怒,“若不是師兄臨終前留下遺言,勿究因果,閉山深造,吾邱玄清願不惜一切爲龍虎山清理門戶,以慰薛師兄在天之靈!”
倉皇,恐懼,進退兩難……各種不安的情緒在藍楚濋的心底涌現而出,此刻的她,身子已不自覺地在向後退去。
直到一隻手,死死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相信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