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所有人都注意到,臺上所有的長劍都開始止不住顫鳴起來,像是在和某種不知名的事物在產生劇烈的對抗。
“名劍有靈。它們在畏懼。”一位劍客感受到了,並說了出來。
有人率先認了出來,“折劍?他是洛飛羽!”
“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後人?”
“這小魔頭怎會在這?豈有此理!”甚至還有人拔劍指向了他,“我今日就爲江湖除害!”這個嘴雖強得厲害,可畏於凌劍秋那浩瀚的劍氣而躊躇不前。
洛飛羽滿意地點點頭,“真是不錯的稱呼。”
凌劍秋看着他,言簡意駭,“惡名昭着。”
洛飛羽笑問道:“連你也信這些流言嗎?”
凌劍秋搖了搖頭,“但若是你,並不奇怪。”
“沒想到,闊別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那麼喜歡一本正經地說笑。”洛飛羽笑了笑,“我的師兄。”
師兄?場中所有人皆是一愣。
世人皆知,兩年前的祭劍大會上,有一位少年持着折劍上了君山,意爲那尋仙客雪冤。而他自稱是莫錦書的徒弟,這一點,甚至還得到了劍祖另一位劍道高徒柳藏月的佐證。
這個少年,自然是洛飛羽。
可洛飛羽卻喚他爲,師兄?
莫非那劍祖,還收了一位弟子?
“這個莫錦書,意圖讓江湖再度掀起驚濤駭浪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算計到孤的頭上來!”景陽帝率先梳清了其間脈絡,不由龍顏大怒。
孔文亮幽幽說道:“餘威猶在啊。”
另一邊。
一襲白衣翩然落地,持劍起舞。
江海凝光。
王肅風說到底還是琳光堂的少堂主,被家中事務纏身的他,喜好逗鳥雖是不假,可也只是空有那些絕世暗器,釋放的手法以及威力,必然是做不到絕頂暗器大師那樣的地步的。粼粼劍海配上白乘舟先前佈下的漫天蝶陣,一下就將那暗器壓了下去。
狂花凋謝,暴雨成歇。
王肅風直接被震退了三十多級臺階,身上大大小小的籠中鳥皆在這一瞬間安靜下來,他擡頭看向那個白衣女子,目光冷厲。
“多謝公孫樓主。”白乘舟輕吐了口氣,但還是沒能站穩,由春木與秋水扶住了。
“若非白閣主的蝶陣,我定做不到這些。”公孫詩瀲回道,隨即便看向了洛飛羽那邊。
雙劍相持。
凌劍秋感受到了從劍柄上傳來的輕顫,一字一頓問道:“你的手,在抖。”
“劍,乃百兵之君,心,爲君主之官。所謂劍心,自是劍中君主。劍心之下,萬劍稱臣。就連我這柄號稱誅劍之劍的劍中魔頭,都感到畏懼了。”洛飛羽說這話時,明顯已是十分喫力了。
“世間任何事,皆會動搖。可唯二不能動搖的,便是你的心,以及正在握劍的手。”凌劍秋竟給這一劍提前下了定論,“當你的手開始顫抖的時候,就意味着這一劍,你已經敗了。”
洛飛羽苦笑,“是嘛?”
凌劍秋將劍一揮。
“你這些年,還真是沒白閉關啊。”洛飛羽勉強止住了退勢,卻是毫髮無損。
“洛飛羽。”公孫詩瀲想要上前,卻被洛飛羽伸手示意停步。
洛飛羽對她笑道:“別來打擾我敘舊。”
凌劍秋靜默地看着手中的“塵”劍,忽然自嘲地笑了,“我本很期待你我之間的相逢。”
洛飛羽一愣,“嗯?”
“我本以爲你閱盡江湖,定會揮出讓我足夠驚喜的一劍。”凌劍秋皺眉道:“可如今看來,你卻讓我很失望。”
“我又何須要你對我失望啊。”洛飛羽神色黯然,垂頭喪氣,“就連我,也對我自己失望啊。”
凌劍秋一愣。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洛飛羽忽然持劍閃到了凌劍秋的身後,猛地揮下。
卻被凌劍秋率先攬到背後的塵劍給擋住了。
“對自己都失望的人,世間諸多不順,就將會永遠與他共行。我還那麼年輕,天下不知還有多少美酒在等我,背後不知有多少朋友在看着我呢。”洛飛羽嬉皮笑臉道:“所以,我怎麼可能會對自己失望。”
凌劍秋微微側首,“強者,不需要朋友。”
“在那天寒地凍的破地方呆傻了是不?還說自己沒有朋友,那你是怎麼變出一個冰山大美人來攔我的?用雪捏出來的嗎?”洛飛羽冷笑。
“荒謬。”凌劍秋將劍一顫,試圖將洛飛羽震飛出去。
洛飛羽嘴角卻是微微上揚。
他,就是在等待這一刻的時機。
便是凌劍秋釋放出劍氣之時。
“師兄,隔世已久,便讓你學一學這江湖的套路吧。”洛飛羽衣衫揚起,“行走江湖若是套路不深,就容易被打得屁滾尿流,爬回老家!”
凌劍秋眉頭緊皺,口中輕吐出了那三個字。
“劍脈訣?”
可不論他如何應對,都無法讓塵劍離開折劍半分。
“你居然練成了。”凌劍秋靜靜地看向了洛飛羽。
“劍脈訣,囚中雀,雀歸巢。世間劍氣如同千雀,皆認我爲宿主,以我氣脈爲巢。”洛飛羽傲然道:“師兄,你的劍氣,也該到了歸巢之時了。”
“得罪了!”
話音剛落,凌劍秋便覺得體內有着氣流順着塵劍不斷流向了折劍,進而飛快流入了洛飛羽體內。
“談何歸巢?”凌劍秋沉吟片刻,忽然淡淡說道。
洛飛羽挑了挑眉,“哦?”
“這本就不是你的,何談歸巢!”凌劍秋忽然輕喝一聲,閉上雙目,擡起雙指,點在了自己心脈之處的穴位上。
洛飛羽心中一跳。
他明顯感覺到,體內先前那源源不斷的流動感盡在這一瞬間消失殆盡,生生被阻斷在了塵劍之上。
凌劍秋通過自己的心,來喚醒了塵劍上的劍心,阻止了這股氣流的流動。
“有趣。”洛飛羽也跟着閉上了眼睛。
既然你以心喚劍心。
那麼,我便以脈,喚劍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