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旻看着柳子云這副模樣，聲音特別顫抖的說：“別怪我，柳警官，我們也是沒有辦法了，剛纔再不開槍就沒機會了，之前我們根本找不到機會。”
旁邊的成程靠着牆壁，往旁邊走，他不住的說：“柳警官，你千萬不怪我，不是我乾的，我的槍法沒這麼好，我是不可能打中你的，你千萬別看我……”
此時的柳子云半躺在地上，不住的吐血，模糊的視野裏看到了這些人。
在他面前，陳旻、成程、瞿菲、景佼，他們一個接一個從他面前走過，最後一個是景佼。
對方停在他面前，聲音不斷的顫抖，快速的說了一句，“生死有命，柳警官，你別怪我們，我們也不想這樣的。”
柳子云聽到後，吐着血，突然露出一抹笑容。
而他這略微的一笑，卻嚇得本來就心虛的幾個人，趕緊加快腳步離開，甚至他們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失去意識的葛倫。
走在最前面的陳旻，更是嚇得慌不擇路，朝着他能看到的前方巷口衝去，結果剛從巷口出去，險些迎頭撞上一道黑影。
“嗬！”
這一變故嚇得陳旻趕緊伸手拔槍，他看都沒看清楚前面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對着前面就要開槍。
但是他沒能開槍。
因爲他剛剛從腰間拔出左輪手槍，就被人毫不留情摁到牆上。
對方問：“柳子云在哪兒？”
陳旻一愣，聽着熟悉的聲音，擡頭仔細一看，發現這個人居然是一開始脫離隊伍的唐九憫。
陳旻伸出手，指向巷子後面。
不知爲什麼，他的手指顫抖不已，身子更是不斷掙扎，像是有什麼要緊事。
“他在那邊。”
說完，陳旻不再說話，甩開唐九憫的手臂，頭也不回沖了出去。
這個時候，成程也跟了上來，他也看到了唐九憫，眼神中充滿驚訝，但也只是看了一眼，毫不猶豫的逃離。
身後又跟着幾個人，他們都和成程差不多，彷彿身後有什麼惡鬼在追趕他們一樣，離開巷口。
這幾個人離開巷口後，景佼再次出聲問：“柳警官死了，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還怎麼殺狼人？”
陳旻喘了口氣，眼神驚恐哆哆嗦嗦的指向鎮中心，“快，我們快去鎮中心，現在就去，不管怎麼樣，先去救助站那邊。”
陳旻他們幾個人連忙往小鎮中心的救助站跑去，而此時在巷子深處，唐九憫卻是慢慢的靠近柳子云。
柳子云臉色蒼白，幾乎沒有血色。
到了這會兒，他哪怕咳也咳不出多少血，胸口起伏越來越小，眼神開始渙散，意識越發模糊。
不過柳子云還是聽到了巷口的動靜，腦袋微微偏了一下。
唐九憫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頓時，唐九憫心裏涌起一股噁心的感覺，並不是對眼前場景感到噁心，而是對剛纔逃似的那羣人感到噁心。
捫心自問，唐九憫覺得自己的確討厭柳子云，對，他討厭柳子云這種天真到可笑的人，但是，他卻也對這種純正的人有着稍許敬意。
“真是……”
唐九憫快步走到柳子云身前，半蹲下去，看了看對方傷口。
唐九憫看到柳子云費力的咧嘴一笑。
顯然對方明白現在的處境。
嘖，真慘。
唐九憫接着看向柳子云的傷口，發現對方身上有三處槍傷，胸口、小腹、腰側，除了這些，還有狼人造成的咬傷，足夠一個正常人死兩三次了。
而後，唐九憫也看到了柳子云旁邊的狼人屍體。他走過去檢查狼人的屍體，發現狼人不是被柳子云手裏的匕首殺死，而是死於彈藥。
致命的兩槍，一槍打穿了狼人的脖頸，另一槍打中了狼人的心臟。
發現狼人的死因後，唐九憫眼裏浮現出一抹興味，露出笑容。
“和善”的笑容。
因爲唐九憫知道，狼人肯定不是柳子云殺死的，而是剛纔慌張逃離的那幾個廢物殺死的，這代表狼人之血不在柳子云身上，而是離開的那幾個廢物身上。
看陳旻急不可耐逃離的模樣，唐九憫可疑確定狼人之血就在他身上。
狹窄的巷子裏，突然響起短暫愉悅的口哨聲，而後又重新迴歸平靜。
唐九憫心情好了很多，這時候他纔看向另一邊，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建築工人，他記得這個人叫葛倫。
對方雙眼瞪大，但是眼睛裏面已經沒有任何神采。
唐九憫上前探了探對方的呼吸，確定這人已經死了，本着逝者安息的想法，唐九憫將其眼睛合上。
就在這時，他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咦？
唐九憫回頭一看，看到柳子云嘴脣不斷閉合。
“來晚了……”
“不然救得下……”
唐九憫先是一愣，緊接着好笑的說：“我讓你趁現在詛咒詛咒那些廢物，沒讓你把那顆聖母心掏出來遛遛？”
然而柳子云卻不斷重複的說着這句話。
見此，唐九憫皺緊眉頭，很是煩躁的說：“你沒有來晚，就算你早點來，救下他，那又能怎樣？之後他還是會死。”
“面對一個受重傷的狼人，他們都不敢攻擊，失去了你，他們能活多久？”
柳子云微微張口，“我是警察……他們是平民……”
“我知道。”
這一次，唐九憫難得沒有再次出聲嘲笑柳子云，有些沉默的搖搖頭。
最後，唐九憫覺得自己也不想說什麼了，就說了一句：“你真是愚蠢到了一種境界。”
唐九憫起身，往巷子外面走去，他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我不知道你現在看到他們對你做的這一切，會不會後悔最開始自己做的決定，柳警官。”
但你的下場，讓我感到噁心......
真是極度愚蠢的一個人。
沒法溝通。
唐九憫心裏這樣想着的時候，還沒走到巷口，卻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微弱的聲音。
“......我宣誓......”
唐九憫頓時停下，無言的回頭看了一眼柳子云，發現對方此刻看起來已經快沒有呼吸了，連剛纔還在起伏的胸膛都已經趨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