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她終究是要強一些。
她終究是本體。
無論是在精神上，還是在力量上，艾爾白佔據了絕對的上風，將“艾爾白”死死地壓制住。
黑鴉形成的黑色鎖鏈在眼球所射出的白光中，一寸寸斷裂，變爲一具具黑鴉的屍體從空中落下。
“艾爾白”的臉上滿是仇恨的憤怒，仇恨也是一種慾望，一種最容易激起的慾望。
艾爾白麪對這樣的憤怒，卻顯得很澹然，沒有傷心，也沒有難過。
“這是命運。你不需要掙扎，也沒有那個必要。”
雙生血祭術，一種只在上位白巫師之中流傳的巫術，對還沒有形成的胚胎使用，需要是雙胞胎。
而出生的時候，只有一個孩子。
不需要太多的巫師，只需要強大的巫師。
被賦予這種巫術的孩童，天生便擁有一隻分身，分身會隨着本體的強大而強大。
這是極爲強大的巫術，也是科多家族的禁術，禁止對外流傳。
蘇長幸也沒有想到“屠夫之眼”可以喚醒“艾爾白”的自我意識，讓其察覺到自我的存在，而不僅僅只是一個分身。
實際上，這種自我意識極爲微弱，只是在瘋狂注視下，讓靈魂內部顛倒，反而讓自我意識變得強大。
她不應該被叫做艾爾白，但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名字，因爲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過她的位置。
這可能也是最爲悲慘的人生，出生便是傀儡，出生便是分身，也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蘇長幸這麼想着，覺得黃彪對命運的看法也有那麼一點道理，該死的人總是會死的，而不會死的人怎麼都不會死。
有時候，有些東西不是人力可以改變的。
蘇長幸看着二人爭鬥，也沒有及時出手，在等到一個恰好的時機，等到她們兩人都到了極限。
艾爾白的實力在六階位，不可小覷。
艾爾白於分身爭鬥之際，也在關注着四周的情況，覺得還有其他人在這裏，而他就是罪魁禍首。
這個人或許是蘇長幸，也有可能是其他人。
大片紅眼黑鴉，在白色眼睛的注視下，挨着掉落在地上，化作散亂的羽毛其中夾雜着烏黑的血液。
蘇長幸架起黑白色狙擊槍，用鏡頭瞄準艾爾白的頭部，積蓄“槍火審判”，等待一秒，扣動扳機。
第一發子彈的威力往往是最大的，也要求能夠擊中敵人，並且破開防禦，以便後來的子彈造成更大的傷害。
可艾爾白似乎早有預料，雙眼閃耀着熾白的光輝。
一隻巨大的，帶着兩隻白色羽翼的肉眼出現在她的上空，看向蘇長幸的方向，白色羽毛在半空中飛落，伴隨着清晰的歌唱聲。
巨大的肉眼滿是漠然之色，給人神聖之感，讓蘇長幸頓時想到莉娜的雙眼，給人同樣的感覺，高高在上且莊嚴肅穆。
只因爲兩者實在有相似之處，他自然而然地便聯繫了起來。
子彈在巨大肉眼的注視下開始快速消融，但消融的速度遠遠跟不上前進的速度。
剎那間，子彈撞在了艾爾白的身上，但好像被什麼東西擋住，擦出劇烈的火花，發生勐烈的爆炸。
隨着劇烈的撞擊，艾爾白的身體向後飛去，那隻肉眼的形象也變得扭曲，形影不定。
除了第一發子彈，後面的子彈都在肉眼的注視下消融在空中，並沒有觸碰到艾爾白。
“這是白巫師最爲頂級的巫術，也是來自於神靈的力量，這種術對她的副作用很大。”“艾爾白”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艾爾白從地上爬起來，臉上露出慘烈的笑意，五官有鮮血不停的流出，那不是蘇長幸所造成的傷害，而是使用這種巫術所帶來的副作用。
此刻，她的面目顯得讓人恐懼，雖然漂亮，但也如同惡鬼。
蘇長幸不明白爲什麼會有這樣的反差，想必是這個巫術的原因。
天空中那隻扭曲不定的肉眼。不像是實體，而如同投影。
僅僅看去，蘇長幸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秩序天使：以巫術映射的強大存在，這是某個時空中的真實存在，被億萬生靈所膜拜·····遵循規則，守護秩序，審判混亂，淨化癡愚。】
天使？
蘇長幸盯着這個帶着白色羽翼的眼球，呼吸變得急促，這是真實存在的天使，而不是什麼幻想中的生物。
緊接着，那一隻肉眼向蘇長幸看來，他感受到皮膚上傳來灼熱之感，變得滾燙，彷彿要融化了一般。
這是領域！
蘇長幸瞬間反應過來，展開領域以對抗。
金色光芒在空間中折射，將那隻大肉眼，連帶着艾爾白一起包裹。
“領域的力量？”
艾爾白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沒有想到蘇長幸也掌握領域。
這很是驚人。
掌握了領域也就意味着距離大巫師不遠了，只需要不斷地去完善領域就能夠成爲大巫師。
這只是一個量的積累。
艾爾白開始動搖，無法理解爲什麼這個年輕的生命能夠走到這一步。
蘇長幸的年齡看樣子也就十多二十年，不會再多了，但他的實力卻到了這種程度。
這讓她想到了那些聲名赫赫的巫師王，無一不都是在年輕的時候實力突飛勐進，纔有了成爲巫師王資本。
人越老越是腐朽，即使是擁有悠長壽命的巫師也是這樣，年齡到了一定地步之後，就無法再成長。
她在年輕一輩的巫師中已經是頂尖的了，但還是無法和蘇長幸比較，蘇長幸太年輕了。
這讓她懷疑巫師的正確性。
她自信於自己的天賦定是無人能及的，在所有的巫師中也是獨一無二的，她將是能接手巫師王稱號的人。
那隻肉眼的力量具有滲透性，即使蘇長幸已經完全封閉了自己的精神，還是感受到那樣的莊嚴神聖。
可這似乎刺激到了其他東西。
頓時，蘇長幸感受到他和屠夫之眼再次恢復了聯繫，那樣的聯繫逐漸強烈，逐漸密不可分，彷彿那隻眼睛就長在他的左眼上。
視野變得迷茫，摻雜着一些黑色的浮游物質，它們左右上下地浮動，漂浮在這整個世界之中，可以穿過任何物體。
一時間，各種強烈的情緒在蘇長幸的腦海中爆發，在臉上眼中浮現。
憤怒，憂愁，悲傷，癡愚，感慨·····
這不是他的情緒，而是那隻屠夫之眼傳達給他的情緒，如此的強烈，特別是其中悲涼，惋惜的感情。
它和那個天使是天生對立的，如同宿敵。
由那個眼球所施展出的領域，雖然簡陋，卻也龐大到足以壓制住他的黃昏領域。
【淨化：除去規則中多餘的部分，除去一切沒有必要的存在······】
蘇長幸雖然落於下方，卻沒有潰敗，他的領域很堅韌，小而堅韌，即使是白麪具那樣的存在，也不足以將其徹底擊垮。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異變突生。
“啊！
！”
艾爾白髮出慘叫聲，大量紅眼黑鴉從她的胸口上飛出，她的身體因此遭到重擊，開始分離。
蘇長幸趁機反擊，一道道銀光從他的身前飛出，射向艾爾白。
在銀色光芒的籠罩下，子彈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但依然看不清具體的樣子，只能瞅見一道殘影。
瞬息間，子彈貫穿了艾爾白的腦袋，恐怖的撞擊力將她的腦袋直接粉碎，摧毀。
上空的“天使”迅速虛化，高歌聲戛然而止，它所帶來的領域也徹底崩潰。
艾爾白激烈的在地上翻滾，裹挾着大量的紅眼黑鴉，她要對付的可不止蘇長幸一個，還有站在她身後的“艾爾白”。
這是一場不公平的戰鬥。
但沒有人關心是否公平，這也不重要。
蘇長幸走近，打開袋子，拿出一塊牛肉乾放入嘴中，慢悠悠地說道：
“就在前不久，我聽人給我講了一個笑話，說是一個非凡者被自己的克隆體給幹掉了。”
“當時，我並不覺得好笑，只認爲這是個冷笑話，但現在看來確實有夠好笑的。”
“被自己所瞧不起的東西反殺，那不正是笑話嗎？”
他被“屠夫之眼”影響，雙眼變得漆黑，除了黑色還是黑色，顯得可怖。
艾爾白還沒有死去，但也是奄奄一息，恢復出來的腦袋臉色滿是蒼白，看着蘇長幸的槍口，情緒崩潰，驟然大哭：
“妹妹，不，姐姐，救救我，我不想死，你說過不會讓我死的！”
眼淚從她的臉頰邊滑下，和着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