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處是一處水牢,清澈的水將下面一層完全淹沒,牆壁上長滿了褐色的青苔。
一個被鎖鏈捆綁的人完全浸沒在水牢之中,正常來說應該是死掉了,可那人還有呼吸,水面上時不時的冒起泡泡。
蘇長幸覺得這人就是安傑洛,被關押在這裏,這纔是真正的他,不過眼前這個人的生命特徵也是殘缺的,不完善的,和之前的情況差不多。砸
「是他嗎?」羅賓望着水下的人,沒有絲毫的反應,看來確實不認識。
蘇長幸點點頭:「應該是的。」
他轉頭放閘,將水牢的水位降低,隨着水面逐漸下降,那人的全貌露出來,一個身形瘦小的年輕人,相貌上和安傑洛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很普通,但也很正常。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便露出那雙血紅的眼睛,格外的相似,澹漠沒有感情,不像是人類的眼睛。砸
「你居然來了?」安傑洛望向蘇長幸,嘴角露出笑意,長期泡在水中使他的皮膚腫脹,腐爛,散發着澹澹的腥臭味。
蘇長幸打量着他的樣子,說道:「這不是我們的契約內容嗎?有什麼好驚訝的,問題是你能不能完成你所承諾的事情。」
他很懷疑安傑洛是否能夠對付半神,那種等級的存在恐怕這個世界都沒有幾個,像羅賓這樣的人大概也就這麼一個。
「你覺得我會騙你嗎?」安傑洛笑了笑說道:「沒想到你還把武神大人帶來了,武神大人,好久不見!」
羅賓看向他,沉默片刻:「你是誰呀?別套近乎。」
安傑洛眨了眨眼睛:「……」
最尷尬的時刻莫過於此。
「是我,小杰。」安傑洛繼續說道,「可能時間太久了,你認不出來我了······在我小時候,我們應該見過一面。」
羅賓仔細的打量了他一番,用懇切的語氣說道:「不認識,就算認識應該也不熟,我的記憶裏沒有你。」
安傑洛陷入短暫的沉默,似乎有些自閉:「……」
蘇長幸打斷兩人的敘舊,插話說道:「那麼現在是要我將你殺死,還是把你放出來。」
安傑洛臉上露出詭異的微笑,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是將我殺死,只有死亡纔是解脫。」
這個迴應和蘇長幸預料中差不多,安傑洛的本體很可能被分爲了數個部分,被封印在不同的位置。
這麼看來的話,安傑洛確實擁有強大的屍體,不過同時也不太像是人類。
蘇長幸嘆了口氣,感覺有些心累:「所以這是最後一次,還是你還被關押在其他地方?」
安傑洛用食指比出一個「1」,然後說道:「還有一個,我也不知道在什麼位置,但你應該能通過契約感受到。」
「把我救出來,我會去弒神,這樣你也能夠走出皇宮。」
「我保證我會做到。」
羅賓聽到他的話,毫不客氣的說道:「小子說什麼大話呢,就你也能弒神?」
顯然,他只認爲安傑洛在吹牛。
安傑洛聽到羅賓的話也並不生氣,只是笑了笑說道:「武神大人,你的時代已過去,現在的凡人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孱弱。」
羅賓冷哼一聲:「可能也有一些實力,但你說你能弒神,我可不信。」
如果真有人行,他大概也不會活到現在。
安傑洛見到羅賓死活不相信的樣子也有些無奈,說道:「武神大人你不相信沒有關係,到時候能夠見證,只要蘇長幸你能夠相信我就行。」
蘇長幸擡起左手,出現熊熊的火焰,明亮而溫暖,撐開周圍的黑暗,「算了,我姑且相信你。」
他將火焰向安傑洛拋去,將其完全包裹,慘叫聲再次傳來。
這一次,更爲激烈,沒有多久,安吉羅整個人都被燒成了黑炭,懸掛在鎖鏈之上搖搖欲墜,最後手臂處斷裂,落入了水牢之中,沉沒下去。
「他沒有死。」
羅賓盯着這一幕突然說道,看出來了一些端倪,「三神一體,這是半神的特徵,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蘇長幸想了想說道:「難道他也是半神?前輩這個世界上到底有幾個半神?」
羅賓搖了搖頭說道:「這不可能,半神需要神的召選,在神靈隕落之後,就不可能有半神誕生了。」
「只有兩位,也就只有這皇宮中的兩位,其中一位還沉睡着。」
蘇長幸想到了活屍纏繞的肉山,能夠通過祭獻的方式換取神靈的力量。
在神靈死後,是否能夠通過其他方式,竊取神靈的力量成爲半神?
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性,安傑洛怎麼看都像是一位被封印起來的半神,但本身卻是默默無聞的,就連羅賓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神靈的召選會被所有人得知,一位半神的誕生也會被所有人得知。
「我們出去吧。」蘇長幸轉身說道,往回走去,腳邊有不少的碎石。
碎石似乎在輕微的顫抖,也就意味着這片大地也在輕微的顫抖。
像是地震。
在他們走到之前位置的時候,維義的身軀已經完全腐爛,化作白煙不斷飄散。
一股額外的力量持續的涌入蘇長幸的身體當中,還有一個強大的殘破的靈魂,被他拘束在黑暗之中。
維義的實力很強大,或許距離羅賓也只有一步之遙,可就是這一步之遙讓她慘敗。
到了這個地步,一步的差距就好比於萬丈的深淵,足以讓人跌下去再也無法爬起來。
羅賓的實力強大到難以想象。
蘇長幸懷疑羅賓如果在他過來的那個地方,便是堪比神靈的存在,至少得有三階,甚至更高。
他也難以想象這個世界的神靈究竟強大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而這樣的存在卻隕落了,簡直荒唐。
不過。
這本身就是一個荒唐的世界。
當他們來到地牢的出口處,已經有十多個獄卒堵在這裏,面面相覷的看着裏面,誰都不敢下去,誰都不敢離開。
羅賓沒有出手,因爲剛纔那一戰,短時間之內恐怕都沒有辦法隨意觸手,否則的話可能撐不到最後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