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從未認真看過他，這麼多年來，最初接近他，無非是想要從他身邊查到陸勵的罪證，還有陸氏的破陋，好讓韓毅方便動手。
可事成之後，她知他對自己動心，付出了真心，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便知道，自己這一生怕是註定要虧欠他了。
人啊，太複雜，小時候以爲喜歡的人只要勇敢就能一輩子在一起，記憶裏的那些愛情故事，無論是面對家仇國恨還是天下蒼生，只要主角們相愛，最後就總能走在一起，可真的到了現實，一切就不一樣了，哪有人那麼沒心沒肺的，可以忽視所謂的殺父滅國之仇，卻依舊選擇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能坐到釋懷便是不錯了，若是要在一起生活，只怕來日方長的歲月裏，兩人每每提起那些過往的仇恨，心中都如同哽了一根刺，死活沒辦法拿出來，日子一久，別說相愛，就是要走下去，只怕最後也會變成相看生怨偶，哪裏還會有什麼恩愛的模樣啊。
微微抽了口氣，她將目光抽回，起身站在陽臺上，看着已經入秋的京城，城市裏的季節變化是微小的，不似大山中，即便不出門，瞧見窗外紛飛的樹葉和枯死的野草便也能知曉，是秋天來了。
如今這城裏的街道上都是四季青，分不清是秋還是夏，唯有早晚寒涼的風才能讓人生生察覺，這秋是真的來了。
不知道站了多久，醫生進來換要，胡雅才抽回情緒。
小憩了一會，陸翊也醒了過來，見她一直盯着窗外發呆，也沒多問，只是讓醫生換了藥後，讓胡雅扶着他下牀去樓下走走。
醫生不建議他剛手術完就運動，所以兩人被擋在了病房門口，無奈，又回了病房。
一雙柔軟的手力度正好的落在他的額頭上，輕輕的給他按着，他心中一動，還是沒忍住擡手握住了那雙手。
胡雅想要抽回，被他握得更緊了，“你還沒這樣給我按過。”他的聲音很淺，倒也帶着幾分無奈。
胡雅沒動，由着他拉着，微微沉默了片刻後道，“陸總若是喜歡，有的是人給你按。”
“呵！”陸翊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鬆開了她的手，挪動着身子準備做起來。
胡雅伸手扶他，讓他坐好後，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水。
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杯，陸翊看着她，女子面容清秀，眉目間的清冷讓人有些幾分難以靠近，淺淺喝了一口水，他有些感嘆道，“第一此見你的時候，你眉眼間帶着幾分刻意的嫵媚，那時候以爲只是你身上特有的，如今想起來，倒是我淺薄了，那幾分嫵媚，是你特意對我擺弄的吧？”
胡雅不語，拿起一旁的水果開始削。
見她不語，陸翊也不在意，繼續開口道，“這麼久過去了，倒是很少見你從前擺弄的那幾絲嫵媚，那時候覺得厭倦，如今想起來，倒是有些懷念，若是能一直像從前那樣，倒也是好事。”
“人是不可能一直停在原點的。”胡雅擡眸看着他，“陸總，這樣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明白。”
他當然明白，何況他也不是一個喜歡悲春傷秋的人。
可總歸是人，總歸都有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