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邢獵默默看着墳塚。
“你問我報仇認真嗎?”閆勝好一會兒後說。
邢獵點頭。
“我是認真的。”閆勝嘆道,“現在我明白報了仇又怎樣?青冥派已不在。”
“不是還有你嗎?”邢獵說,“你希望由自己復興青冥派嗎?”
“我?”閆勝苦笑。“就憑我?我都沒碰過青冥派絕技。”
邢獵沉默,然後罵道,“廢話。”
“什麼?”閆勝怒道。
“你說的都是廢話!”邢獵道,“哪種武功不是創出來的?你爲什麼不行?”
“可是……”閆勝愕然。
“你已經學了基礎青冥劍術嗎?”邢獵繼續說。“就算龍虎劍術也源出最基礎的東西,更何況你見過一次。你爲什麼沒有信心?”
閆勝啞口無言。
邢獵豪邁道,“你就不能夠開創更強青冥派嗎?”
閆勝心頭一熱,“更強的?”
“消滅巫丹,證明更強。”
閆勝迷茫,“我能嗎?”
邢獵說。“不停戰鬥是最快方法,時刻想怎樣戰勝巫丹,逐個打倒,要深信這條路。”
閆勝聽後細味,假如死不了確實能成高手。
邢獵滿不在乎地說:“你也可以不再練武復仇,忘記了青冥,反正不是每人都需練武的。”
閆勝聽見這話,青冥已消失了,夢作完了,忘得了嗎?
邢獵呵欠道,“我累了,又餓又髒,我要去客店大喫一頓,泡澡睡大覺。”
他沒有再看閆勝一眼只留了一句話,“我明天就走,你隨便,反正我長期都是孤身一人。”
邢獵說完就離開了。
閆勝站在原地,思索道,自己不怕死,但要復仇,他並無邢獵的自信。面對百分之九十九的失敗,復仇成功務必困難。
閆勝心頭沉重,拄着柺杖往山下挪去。
此刻,邢獵浸泡在在客店的熱水木桶裏,閉目舒展四肢,此刻舒暢無比。
他身上多處刺青,刺着一隻仰首望天的神猴,雙腿如跳舞,雙手執寶刀和三叉戟高舉過頂,四周刺着咒語。
腦海裏,浮現赫勝與葉辰的比武,真是畢生僅見,兩位高手一招一式都印心中。
邢獵雙手不自覺的模仿着兩高人的招式,尤其是赫勝怎樣以青冥抖鱗破解葉辰的巫丹卸引。
真可惜,當今能破巫丹高手的人又少一人。
邢獵心裏暗道:這條路很長。
在邢獵入住客店休息的日子,在川中岷江邊有一外邦女俠,紫巾圍臉、只露大眼、布帶束脯、肩披紅袍、袍布織花、衣袖鑲錦、身段豐滿、身軀高挑、小腿修長、手戴護掌、上釘銅飾、足登木屐、腰掛大刀,手握短刀、刃上沾血、雖未見面貌,已知是美人。
只見江邊渡口上,一背掛大刀的壯漢,左手血肉淋漓,兩指被割斷,冷汗掛在蒼白的臉上。
“哪兒來的妖女!”漢子怒視那女人,完全看不清對方怎麼拔刀,再也也不敢上前。
女人此刻殺意已消,輕振刀上血,將刀歸入鞘。
這時兩個治安官趕到來,看到也是一愕,他們認出那壯漢乃是一個幫派小頭目,而那女人又不是爲了仇殺。
女人右手立刻握在刀柄上。
“他首先冒犯我!”她說,“從上船到現在,一直在跟着握,還伸手摸,握這樣對他已經是便宜了他。”
官差再次問道,“你無視我們的王法嗎?”
女人拿起勘合符向官差展示。
“我是東瀛的川島玲蘭,數月前西來中土,但是我絕非匪賊。”
官差不再糾纏,只想離開。怎知那美女又追過來。
“我想問一件事。”
官差道:“什麼?”
川島玲蘭直視官差。
“巫丹。”
官差這才恍然。
“什麼?你找巫丹干嘛?”他吞吞吐吐。
“在哪兒?”
官差道,“聽說巫丹的人去了青冥派。”
川島玲蘭她又從掏出一張紙舉給官差看。
“見過這個人嗎?”
那張紙上畫了一個男人,頭髮長亂、身體壯碩、兩肩有圖、手拿船槳,紙上寫着邢獵二字。
青冥後山的青安寺就在青江鎮後方,當閆勝拄着柺杖抵達之時,嵩麗已在寺外等他。
嵩麗此時更肅然消瘦,身裹雪白裘衣,楚楚可憐,彷彿帶着莫名的氣質,日照西斜,夕陽斜投。
閆勝拋下柺杖,沒有說話,握着嵩麗的手,一觸間,但覺冰冷如雪。
“你病了?”閆勝問。
嵩麗看見閆勝卻無激動。
“小勝……”嵩麗喚他。
聽到她叫自己,閆勝一暖。
“怎麼?”
“我們倆今後怎麼辦?”
閆勝早就知道嵩麗會問,始終想不到答案。
嵩麗突然緊緊環抱住閆勝。
“現在我好害怕。”
閆勝怦怦心跳,那細柔的身體竟緊貼自己,更感到她的呼吸。
嵩麗直視着他。
閆勝以前常常分不清,對她是愛慕還是友誼。此刻被抱,那美妙真實得很。
閆勝不自覺抱着嵩麗,渾身發熱,嵩麗吻了閆勝。
他感到全身血脈奔騰,她的身軀同樣熱了起來。
剎那間,他低頭吻到她臉頰,她馬上一陣緊張。
“只剩我們了……”嵩麗含淚說。
她的雙手圍住閆勝的腰背,卻摸到龍虎劍。
“你別練武了。”嵩麗柔柔的說。
閆勝頓時僵住,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他想起了習小乒的話:“武俠不應爭強好勝嗎?”
然後是邢獵的話:
“不是每人都要練武。”
閆勝此刻突然看見了真正的自己。
嵩麗馬上推開他,直視顫抖道,“你還想報仇?”
“嵩麗……”
“別喊我!”嵩麗把閆勝狠狠推開。“你還要鬥那些可怕的傢伙?有毛病呀?”
“我知道很難。”閆勝道,“可是……”
“別碰我!”嵩麗怒道,“別碰我!你們都瘋了!除了練武還會幹什麼?那麼多人死了,還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