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6章 俠匯關中(64)
    “那不是好不好的關係。”佟晶指一指邢獵和閆勝。“我已經跟着他們學武,當然就不能再拜其他師父了。”

    “什麼?”練飛虹怪笑,展顏露齒笑起來:“就只是這麼簡單的理由?那好辦!”

    他伸手按住左右腰間的刀劍柄子:“現在我就在你面前把他們兩個打倒,如何?只要證明我比他們強,那我就比他們更有資格當你師父了!”

    閆勝看見,這位身份地位遠高於自己的前輩,竟突然要跟自己交手,不由緊張得胃囊都縮起來。

    坐在馬背上的邢獵倒是不以爲意,一副“隨時放馬過來”的模樣,但又似乎全無動手的準備。

    練飛虹瞧着邢獵和閆勝,又說:“不打也行,只要你們識趣,准許這娃兒也拜我爲師,我也不難爲你們當然了,三個師父裏,我是『大師父』!”

    佟晶急急上前,攔在練飛虹跟前,跺着腳說:“這跟誰比較強沒有關係!我跟他們學武,是一早說好的約定!就算他們同意你當我師父,我也不會拜!約定就是約定!明白嗎?別說是你,就算換了那個天下無敵的姚連洲,我也不會拜他爲師!”

    練飛虹彷彿給一盆冷水照頭頂淋下來,剛纔的氣勢瞬間消失無蹤。

    “小晶,你不可以這樣說話!”閆勝這時忍不住斥責她:“怎可以對練掌門這樣無禮?昨天他還救過你啊!”

    佟晶這時想起,昨天“盈花館”屋頂的大戰,若非這個崆峒掌門及時擲出飛刀,她一雙眼珠子很可能已被焦紅葉廢掉;又看見練飛虹此刻沮喪的樣子怪可憐的,剛纔那樣說話確是不該。

    但是閆勝如此當着衆人斥罵她,她要是當衆道歉,豈非顯得好像對閆勝很聽話?她只覺羞怒,臉蛋漲紅,哼了一聲,就自行跨上馬背催馬前行。

    川島玲蘭見她這脾氣只覺好笑,隨即上馬去追了。邢獵朝練飛虹擺出個愛莫能助的表情,也跟着前去。

    閆勝見練飛虹如此泄氣,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他,上前抱拳說:“前輩,我這……同伴得罪了,不要見怪。昨天前輩曾經幫助我們,還沒有機會向你道謝……不如去前面的鎮子,一起喫一頓飯好嗎?其他的事情……之後再說。”

    “不錯。”一旁的戴魁也說:“相請不如偶遇,練掌門請賞光。”

    練飛虹長嘆了一口氣,卻也登上馬鞍,隨兩人前去了。

    佟晶在馬背上回頭,卻見後面練飛虹也跟了在閆勝後面。她猜到一定是閆勝請他一起來的,這分明就是叫她難堪。佟晶更氣了,驅使馬兒奔得更快。

    剛在正午時分,一行六騎就到了靈臺鎮,此地正在長安與臨潼間的道路半途,旅客甚多,茶寮館子都有不少。佟晶挑了比較像樣的一家飯館就停下來。六人在二樓佔了一張大桌。

    “有什麼最貴的東西都拿來!”佟晶一肚子悶氣無處發泄,大小姐脾氣又來了,掏出一錠銀子重重拍在飯桌上。

    “也拿酒來。”邢獵說。

    佟晶覺得奇怪,因邢獵並不是特別好酒,平日上路,日間從來不喝。

    “有新朋友嘛。”邢獵解釋說。佟晶看着戴魁,這才恍然,又自覺在這個新同伴面前失態,靦腆地向戴魁笑了笑。

    大家都是武林中人,並不拘禮,酒菜一到就大喫大喝起來。邢獵等人也都向戴魁敬酒。戴魁喝了兩杯,也就情不自禁跟邢獵討論起昨日兩人桌上那場比試來。

    “邢兄那記……真的妙!”他比劃着手肘:“是什麼招式?”

    “不是中原的武功。”邢獵微笑:“是在南面叫暹羅的小國學來的。”

    “暹羅……沒聽過……真的要跟邢兄學學。”戴魁又再模仿那招,然後苦笑:“我那時已經拼着不要一條手臂去擋了,要不是邢兄留了手,我這骨頭不用等姚連洲……”

    說到這兒戴魁摸摸骨折的左臂,沉默了下來。自然是因爲想到死去的師弟李文瓊。

    邢獵把一碗酒奠在地上。

    “這一碗,敬給形意門戰死的好漢。”

    戴魁猛地點點頭,也奠了一碗。其餘的人都被感動了,亦一一奠酒。只有練飛虹,自顧自在呆想什麼,壓根兒沒有聽他們說話。各人都見識過他行事說話帶點癡狂,也不怪他。

    “練前輩……”閆勝在旁輕聲問:“聽說你跟我師父是多年的朋友,不知道……”卻見練飛虹似仍充耳不聞,問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佟晶固然鼓着悶氣,死也不肯瞧練飛虹和閆勝那邊一眼;練飛虹又不知正在想什麼;戴魁則因念及同門之死而喝着悶酒。席上氣氛頗是奇怪。

    邢獵喫飽了,捧着酒碗走到二樓的一列窗子前,俯視下方城鎮街道的景色。

    閆勝趁這機會走過來。

    “邢大哥爲什麼不說一句?”閆勝指一指練飛虹:“這事情怎麼辦?”

    “不用心急。”邢獵呷一口酒。“他很快就會過來。”

    果然,練飛虹已經站在他們旁邊的另一扇窗前,倚着窗垂頭嘆氣。

    “前輩。”閆勝不禁問:“你爲什麼一定要收小晶作徒弟呢?”

    練飛虹眯着眼睛,用一種“你這也不知道?”的表情瞧着閆勝:“當然是因爲昨天她刺那一劍呀。”

    “就只是……一劍?”

    “我飛虹先生沉迷武道數十年,絕不會看走眼的。”練飛虹遠遠瞧向佟晶。佟晶因爲他離席而放輕鬆了,正在大喫大嚼,也跟川島玲蘭說起笑來。

    “就憑那一劍,我敢說,她是百年難得的武學奇才。”

    “百年難得的武學奇才”這形容,在武林中早已經給用得濫無可濫。但是出自名動關西的崆峒派前掌門之口,卻自有一股不同的份量。

    “姓邢的。”練飛虹盯着比他年輕了三十幾年的邢獵:“你肯教她,也是因爲看上了她的天分吧?”

    “沒有。”邢獵這時並沒有笑,而是很正經地回答:“最初我只是給她的熱誠打動。昨天那一劍,我也是意外極了。我得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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