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和尚到底差多少……我能夠勝過他嗎?
武俠的雄心,無法壓抑。即使面對的是曾共生死的同伴。
閆勝很想試一試。
圓性似乎感應到閆勝的情緒,也受到刺激,猛喝一聲,突然把齊眉棍的拿法變成短握中間,搶到近身以兩頭連環擊打閆勝。
突然進入近戰,閆勝再無閃避的空間,若再不反擊,只能捱打。
閆勝剎那間眼神轉變,進入另一種精神狀態。“借相”。
同時左手短劍翻轉成反握。雙劍在身前構成一個微妙的三角。
含胸拔背的身軀猛吐氣息。牙齒之間發出冬風般的聲音。
全身勁力隨踏步爆發,貫於雙劍。
“龍虎劍法·虎雷嘯”!
這種短距內發動剛勁的劍法,過去閆勝少有運用,此際令圓性大感意外。但他從來最愛就是硬拼。握棍的雙手拉闊了,圓性以舉鼎似的姿勢,猛把齊眉棍中段向前壓擊,要與閆勝直壓過來的長劍對撞!
劍棍相交,卻未有任何反彈,而是像互相吸引般貼在一起。兩人立在原地,無法寸進。
閆勝將左手反握的短劍也交叉架在長劍上,全力對抗圓性的壓制。
四條腿踩得沙土微陷。
但是閆勝的鐵劍始終並非真兵器,無法抵受這硬拼較勁的壓力,開始變形彎曲!
這令閆勝“虎雷嘯”的架式無法維持。爲了避過被圓性的壓潰,他在最後一刻放開劍柄,同時整個人縮下往左側翻滾丨
圓性撲了個空,衝過兩步才停止,鐵劍則彎折飛到一旁。
圓性卻意猶未盡,迅速改變爲雙手把握棍頭一端,坐馬回身,就要從高將整條棍垂直劈打向地上的閆勝!
半蹲的閆勝反握短鈍劍,準備全力迎接這一招
一記有如旱雷般的叱喝響起,止住了圓性的追擊。
只見邢獵、川島玲蘭和練飛虹,各自從不同方位趕到空地來。發出暴喝的人是邢獵。他赤着上半身,一頭鬈髮亂得像鳥巢一樣,顯然纔剛午睡起來,手上提着連鞘的雁翅刀,眼睛緊緊盯住圓性。
川島玲蘭與飛虹先生也都帶着兵器從寨牆外回來,他們還以爲有外敵來犯,想不到打鬥的竟然是圓性跟閆勝。
和尚他到底在搞什麼?
閆勝這纔有機會回覆站姿,左手仍握着短劍朝圓性戒備。
圓性放下齊眉棍,把棍頭擱到地上,搖頭晃腦地看着邢獵。
“你來啦。”
“和尚,你還是回房睡一覺吧。”邢獵微笑向圓性說,但盯着對方的眼中沒有半絲笑意。
“睡覺?”圓性帶着狂氣的眼睛,落在邢獵的刀上。“我正在興頭上呀,睡什麼?”
他說完倒拖着齊眉棍,一步步朝邢獵走過去。
看見圓性向邢獵挑戰,川島玲蘭和練飛虹都欲上前阻止。但邢獵伸手止住他們。川島玲蘭甚憂心地看着邢獵。但邢獵仍然冷靜,雙臂大張,坦着胸膛面向圓性。圓性將棍拉起,再次擺出迎擊的架式。
他臉上洋溢着興奮,與邢獵對視,再往前踏了三步,已快要進入攻擊距離。圓性的身軀散發出異常澎湃的戰鬥氣息。破門六劍”每個同伴都感覺得到。
他是認真的。
練飛虹本想開罵,卻因爲圓性進入此狀態而一時呆住了。他也無法按捺身爲武俠的好奇:圓性有沒有機會打臝今天的邢獵?二人差距有多大?
“拔刀吧。”
圓性催促着。他的臉開始扭曲,變得跟他戰時所戴的那半副夜叉面罩一樣兇惡猙獰。
猶如入魔。
他再踏一步。齊眉棍已可威脅邢獵。
邢獵雙手降下來。右手掌抵在雁翅刀柄之上。
閆勝從外頭看着,背項滲滿了汗。
他絕對相信邢大哥化解危機的能力。但他也沒有忘記邢獵那熊熊烈火般的爭強好勝心。圓性如此執意要比鬥,難保不會引發邢獵忘我應戰閆勝自己剛纔也是如此。
這就像在一缸油旁邊點火。
邢獵直視圓性眼睛深處。
圓性似要在任何一瞬出擊。
“來啊。”他切齒說:我就給你準備起手。讓我接一次浪花斬鐵勢。”
邢獵聽到圓性的話鼓動,又再展現出猶如小孩獲得玩具的笑容。他雙腿張開來,似乎就要開始擺出“斬鐵勢”的出招架式。
可是下一刻,邢獵的手緩緩離開刀柄。
圓性的眼眉皺起來。
“和尚,別鬧了。”邢獵放鬆了臉,笑容也恢復尋常。“這所謂殺氣,騙不了我”
其他衆人未明邢獵說什麼,只看見邢獵放棄拔刀,門戶大開,正在爲他擔心,卻察覺圓性身上散發的狂亂戰氣,已在瞬間煙消雲散。
圓性嘆了口氣,單手把齊眉棍垂到地上他神情很是沮喪。卻也似乎爲自己鬆了口氣。
“我還以爲能夠試一次,接你邢獵全力一招。”
圓性赤着上身從河裏走上來,全身酒氣和污垢都已徹底衝去。閆勝將一塊布巾遞給他,圓性點頭接過,把鬚髮和身子抹乾,再披上佟晶交給他的長袍。
閆勝看見圓性眼神澄亮,完全無半絲醉意。這並非因爲在冷洌河水裏沐浴過的關係。圓性根本從一開始就在扮醉裝瘋。
我給他騙倒了……
閆勝這時纔回想起來:先前打鬥時圓性向自己攻擊,除了最後那招互撞之外,其實全部都暗藏着兩分保留,只是因爲閆勝猝然被襲後即沉醉於攻防對抗,加上那好鬥之心,蓋過了判斷。
倒是邢大哥,一眼就看出來了……
邢獵與川島玲蘭及練飛虹,一直坐在河岸上,看着圓性洗淨身軀。此時飛虹先生再也忍不住,向圓性喊叫:“和尚,是時候把事情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