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可能也是巫丹派的殘黨。
但是韓山虎努力回憶過去聽聞過的巫丹派厲害人物,怎也想不起有一個姓商的……
祕宗門八人在這偏廳裏,有的安坐調息,有的走來走去舒展手腿,也都在做準備。他們知道待會隨時要在寧王或其重臣面前獻技,這是投身王府的難得機會,心裏不免有些緊張。年輕的秦鐵衣則四處細看廳堂的陳設如此豪華的氣派,從前在滄州哪曾得見?
這種奢華也是權力的體現。幾個江湖經驗較少的祕宗門人,頓時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韓山虎表面鎮定地喝茶,內心也混雜着不安與興奮。
然而他們等了又等,仍然沒有人來。
韓山虎的心就像手中那杯茶一樣,漸漸冷了下來。
過了大半個時辰。八人心中怒氣不斷累積。若是從前的韓山虎,受到如此侮辱,早就帶同門拂袖而去。但想到將來的大業,他還是捏着茶杯忍耐下來。
任雲飛卻耐不住了,他猛力推開廳門步出,朝外頭咆吼:“這算什麼?把我們當誰了?還得等多久?”
守在門外的護衛原本正圍攏着交頭接耳,看見任雲飛衝出來,馬上上前欄阻經過上次遭入侵一事,王府嚴限訪客自行走動,護衛更務必執行此禁令,否則會受到責罰。
任雲飛一見三個護衛當先上前,展開祕宗門的“燕青迷步”輕巧閃過兩人,再遊身至第三人背後,施擒拿手法反鎖其手臂,另一隻手從後抓着其前襟拉扯,用那襟口邊緣勒住護衛喉頸,雙手稍稍加勁,即令他肘肩關節劇痛同時無法呼吸,苦楚如墮煉獄。
任雲飛咬牙切齒,貼着那護衛扭曲漲紅的臉怒吼:“這般輕慢,是看不起我們滄州祕宗門嗎?”
這段日子祕宗門受盡冷嘲熱諷,任雲飛身爲總館“內弟子”極重視本門榮譽,在滄州就因此打過不少人,此刻情緒又再次爆發。
那些王府護衛雖有看守之責,但自知只憑這裏幾十人,未必足以制服名震天下的祕宗門精英弟子;若是馬上呼請援兵,又怕鬧大事情被追究責任,於是其中一人急急上前調解。
“請先放過我們這同僚!兩位將軍正巧被王爺召去議事所以沒法馬上過來。”
“王爺召見又如何?”
任雲飛怒氣未止:“就要把我們擱在這邊不理嗎?”
他罵着時手下不自覺加力,那被擒的護衛右手臂關節爆出斷裂聲響,整個人昏迷倒了下去。
任雲飛把他放開,冷冷看着其他護衛上前照料。
這些王府護衛本來亦非善類,暴怒的髒罵此起彼落,其中一個脾氣最差的高叫:
“說什麼?”任雲飛捏得雙拳發響,又欲再出手。
“我們剛纔就聽說,兩位將軍被召去,是因爲有人來投效王爺而且是非常不得了的人物!”
那偏廳裏傳來茶杯碎裂的聲音。
當商承羽與巫紀洪進入寧王府軍機最高重地“龍虎廳”時,發現王府最重要的謀臣將領全部都在席:李士實與李君元父子、軍師劉養正、水陸軍統領閔廿四與凌十一等具已在等候。
仍是穿着一身雪白毛裘的商承羽,以劍鋒似的目光掃視這些人。
“商將軍來啦?請坐。”劉養正一見二人到達,連同麾下幾名謀士一同站起來迎接,並讓出在自己之上的席位給商、巫兩人就坐。
商承羽看看劉養正堆着熱情笑容的胖臉,略拱手作了個禮,也就跟巫紀洪毫不客氣地坐下來,就在那仍空着的王爺首座近旁。
在他對面的李士實與李君元父子,冷冷瞧着劉養正那副奉承巴結的模樣。李士實與劉養正這王府兩大軍師,從前本就一直爭寵較勁,各不相讓,只是在商承羽加盟王府之後,雙方纔因有共同的勁敵而短暫結盟,然而去年六劍客大鬧寧王府一事,李氏父子負上了最大責任,李君元被挾持更是一大恥辱,兩父子在王爺跟前的“行情”暴落,狡猾的劉養正實時轉而巴結商承羽,李士實的派系一時顯得勢弱。
等待王爺到臨之際,各人都未交談,只是偶然互相觀望。李士實這老頭如同昔日,神容仍是顯得深不見底,就像一株快枯死的矮樹般拄着柺杖而坐,沒有顯露出半絲表情。
商承羽盯着李君元,卻意外地迎來對方的直視。李君元自從那次遭六劍客擄劫大難不死之後,心神大受刺激,曾經有一段日子驚恐得不敢外出見人,即使康復之後每次出席王府的軍機會議,仍是猶如驚弓之鳥,總是避開商承羽和巫紀洪的目光。
然而此刻的李君元,臉上洋溢着久違的自信,敢於跟商承羽對視之餘,好像還在剋制着嘴角上的笑意。
巫紀洪也發現了這一點,別過頭以眼神向劉養正相詢。劉養正不必交談就知道他的疑問,看看李君元的得意模樣,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原因。
終於寧王朱宸濠進入了“龍虎廳”,衆人起立相迎。身材魁壯的寧王步姿比往昔更具氣度,全因這年來王府招兵越漸積極,人馬軍備皆已甚鼎盛,而北方的朝廷又未有警覺,形勢極佳。
當然這兩方面花費了寧王府庫裏不少的財寶金銀。爲此寧王命令麾下將士更頻密在鄰近一帶水陸要道搶掠,以補充軍資及賄賂所需,再加上不斷有亡命之徒涌來南昌府,整片贛北已成無法無天之地。江西巡撫孫燧即使有抵抗意志,無奈掌握當地兵權的鎮守太監王宏亦已被寧王重金收買,孫燧有心無力,只能眼看寧王府肆虐坐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