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630章 品劍(1)
    第二天一早,衆人會面,裏面竟多了兩個黑眼圈。一個自然就是鳳華,他眼睛下面深深的兩塊青黑,一看就是大半夜不曾睡好的樣子。鳳鳴看了擔心,她昨晚已知道鳳華與泊空青相談後的結果,便低聲道:“華弟,該放下就放下罷,你這個樣子,泊姐姐看着也不好過。”

    鳳華哭笑不得,他這一晚輾轉反側,自然是一半是因着泊空青的緣故,不管什麼人戀慕了一個女子數載,卻終被拒絕,都不能說放下就放下;但還有一半,爲的卻是鳳鳴,雙胞姐姐的心事,他自然明瞭,與鳳鳴一同出來便是爲了排解這份心事,可沒想到,遇到泊空青的同時,竟也遇到了林皆醉。

    鳳華看得出來,在遇到小總管之後,鳳鳴的心情明顯歡快了很多,但日後呢?天下可沒有不散的宴席。品劍大會之後,又待如何?況且自己母親現時又覺得林皆醉殺伐氣太重,不是可託付終身的對象。況且小總管的心思對長生堡的嶽小姐曾經深情如斯,絕沒可能現下就移情別戀。再說,他若是真移了情,自己反而要擔心,那不是太過薄情,就是別有目的,哎……

    鳳鳴雖是鳳華姐姐,但兩人本是雙胞姐弟,出生時間相差無幾,一直以來,鳳鳴倒把自己當個兄長看待。這一晚上他一會兒想想泊空青,一會兒又想想鳳鳴,翻來覆去的,直到天亮才勉強打了個盹兒。

    另一個眼帶青黑的竟然是胡絕,林皆醉見了不免有些詫異,猜測約是他年老帶病之故,只是未及詢問,胡絕已冷着臉道:“出發罷。”

    這時衆人皆喫過早飯,均想着早些去雲海風也是好的,自無異議,便一同出了門。

    雲海風沒有云,也沒有海,甚至也沒有風。這裏原是一處山谷,四下的高山成了天然的屏障,山谷裏還有一道熱泉,拿來泡湯地方並不夠大,但卻令山谷中的溫度又提高了幾分。昨晚外面甚至下起了小雪,但云海風裏甚至還有綠草茵茵,地上四下散開着一種米粒大小的藍色小花,比較外面,彷彿世外桃源一般。

    他們來得雖早,可有許多人來得更早,只是這雲海風裏面也沒搭建個高臺一類的地方,衆人四散開來,有熟識的便三五成羣一起聊天等候,也有些人閉目調息,靜候大會開始。林皆醉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看到當日在客棧見到的原姓公子,也並未見到他的師弟師妹。

    既然無憂門的人沒來,大家也只得繼續等待。泊空青本是爲褚辰砂來的,便尋了個人少的角落,仔細觀察周遭之人。林皆醉對褚辰砂亦是關注,亦是同樣做法。鳳華對泊空青雖仍有眷戀之意,但他也知道她所爲何來,不敢多過打擾,只遠遠站了,今日來人裏有不少與如意盟有些關聯,他一一上前招呼,禮節周到,有閒暇時,便向泊空青方向看上一眼。鳳鳴則看中了這雲海風內地貌,跑去看了那道熱泉,見裏面竟還有一種手指粗細的小魚遊動,深以爲異。

    她盤腿在熱泉邊坐下,琢磨着能不能弄一兩條小魚回如意盟養,又擔心外面天寒地凍,這小魚一出雲海風大約就要被凍死,正躊躇的時候,忽聽到身邊有一個聲音傳來,“小姑娘真有眼光,這魚好喫着呢。”

    鳳鳴吃了一驚,忙道:“我沒打算喫,原想着能不能養兩條,又怕養不活。”

    那人一聽,很是失望,“你不想喫喫看?這魚怎麼喫都好,我最喜歡用油炸,炸酥了撒一點鹽末就好喫。可我徒弟偏說我暴殄天物,要和蝦子一起和酒煮。”

    鳳鳴便擡起頭來,見身後坐了箇中年書生,一張臉生得白凈清俊,穿一件洗的發白的藍布長衫,掛了個玉質尋常的君子長佩,不似一個江湖人的模樣。她道:“我不太喜歡喫魚,謝謝你啦。”

    那書生略有些遺憾,道:“那就算了,其實我這次來雲海風,主要就是爲了喫魚的,順便辦點別的事情。”

    鳳鳴順口問道:“辦什麼事?”

    那中年書生道:“開品劍大會啊。”

    鳳鳴一驚,從地上站了起來,“您是哪一位?”

    那中年書生道:“我姓蘇,單名一個盞字。”

    然而江湖上從來沒聽過有蘇盞這麼一號人,鳳鳴心想:又或是自己見識不廣,若是林皆醉在這裏,多半就知道。隨後又聽蘇盞道:“也是無憂門的掌門。”

    鳳鳴啊了一聲,鳳華聽到阿姐聲音,忙看過去,蘇盞忙噓了一聲,鳳鳴便搖搖手,鳳華與她距離不遠,又見她動作,料得無事,便並沒有上前。

    鳳鳴小聲問道:“這裏好些人都在等你,你怎麼不開那個品劍大會呢?”

    蘇盞道:“不是我不開,因着我要等一個人,他不來,就開不了。”

    鳳鳴奇道:“你自己就是掌門,怎麼開不了?”

    蘇盞道:“我又不會用劍,拿什麼評判?無憂門裏,只有我師叔最懂這個,他又是同師祖學過劍術的,只有他才合適。”

    鳳鳴心裏想着,這個“師祖”多半指的就是天子劍易蘭臺了,但似乎沒聽過易蘭臺收過弟子,不由有些茫然。蘇盞看出她不解,便解釋道:“我師祖教過兩個人劍法,一個另算,一個就是我這師叔。哎,我看你這小姑娘魚都不肯喫,想必心地不壞,就說給你聽。我這師叔,少年時原是殺手出身。他是來自西方的一個不知甚麼地方,那裏的人壞的很,給小孩子從小灌一種藥物,那小孩子便渾渾噩噩的,話也不會說,只聽他一個人的命令,但因爲不尋思外物,劍法反而個個高明。我這師叔,起先就是這樣被派來殺我師祖,反被我師祖擒住。我師祖看他可憐,就把他留下治療。只可惜我師叔那時已經快二十歲了,被灌了十幾年的藥,雖經師祖診治,到底也沒和常人一樣,只他心地卻是個最良善的,和你一樣,也不肯喫這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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