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633章 交戰(1)
    這個名字,衆人皆沒有聽過,胡可因卻又開口,“我是來取回龍文古劍的。”

    這句話一出口,四下皆驚,蘇盞面色大變,低聲朝原昭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師祖竟有後人,我怎麼不知道?”

    原昭啼笑皆非,道:“師父,您老不知道,我怎能知道?”心裏卻也有些懷疑,卻又聽胡可因道:“我是燕九霄的後人。”

    這句話恰如一滴水潑進滾油裏,臺下不由喧譁起來,當年天子劍易蘭臺手持龍文古劍,在北疆與戎族第一高手燕九霄一戰傳奇至今,那一戰後,燕九霄身死,龍文古劍丟失,直到今日才找了回來。現在竟有個燕九霄的後人前來要劍,這實是明晃晃的挑釁!何況近年來戎族與中原雖無大規模的廝殺,卻也是世仇已久,一衆江湖人等不由起了個同仇敵愾之心,紛紛叫罵出聲。胡可因斜睥了臺下一眼,不爲所動。

    就在這時,原昭起身笑道:“這位胡先生,你只怕誤會了。”

    胡可因掃了他一眼,“哦?”

    原昭邁步走到臺上,一面走,一面道:“品劍大會是我無憂門召開的。”

    胡可因道:“那又如何?”

    原昭道:“不如何,我的意思是,龍文古劍既是我們無憂門的,那規則就是我們無憂門定,現下我們再加一條規則,就是古劍不送燕氏後人,你走罷!”

    這無憂門大弟子先前態度溫和,說到最後一句時,面色驟然一變,字字咬冰嚼雪,臺下不由齊聲喝彩。胡可因卻只揚了揚眉,“原來是易蘭臺的傳人。”他手腕一翻,腰間那柄巨劍霎時已現於掌中,“你學了他幾成本領?”

    先前這柄巨劍掛在他腰間的時候,已見不凡,現下被胡可因執於掌中,更增威勢。這柄劍比尋常寶劍寬了一倍有餘,長度與馬刀彷彿,劍刃用玄鐵混了烏金,黑沉沉深不見底。這柄巨劍但凡被第二個人用上,都是劍壓倒了人,只有胡可因執這柄劍時,方是人與劍,相得益彰。

    而胡可因問完這一句話之後,並沒有等原昭的回話,一劍當頭斬下,氣勢之強,如若驚濤。原昭側身讓過,反手抽出腰間一把短刀。

    衆人只當無憂門的大弟子自當是用劍的,沒想用的卻是刀,先就詫異。又見原昭一刀橫揮,論到力道,算得差強人意;再看招式,雖然不差,卻並無特出之處。這與衆人先前想象的昔日對決再現,未免相差太遠,不免均是搖頭嘆息。

    原昭在臺上與胡可因一連對了三招,胡可因猶自揮灑自如,原昭卻已是盡其所能,然而三招過後,胡可因尚未如何,原昭左肩卻已被那柄巨劍帶出一道傷痕。

    旁人還只是感慨無憂門一代不如一代,林皆醉在下面看了,卻是心頭一動。蓋因原昭也並非無能爲之人,他這三招的用意,朝的皆是胡可因的破綻之處。只是他雖然能看出,武學天賦卻遠不及對方,內力速度自也跟不上,空費心力,終無所得。

    這等情形,像極了當年在長生堡中的自己。事實上,若是沒有邢獵當年那本手記,沒有絡繹針,沒有對五行機關江湖武學的種種瞭解,小總管不知已經死了多少次。

    到第四招時,胡可因終於不耐煩,巨劍挾風雷之勢一揮而出,這一招氣勢之強,再不是先前的小巧本領可以抵擋,原昭欲避不及,被這股洶涌內力激飛出去,蘇盞驚呼出聲:“阿昭!”

    只是蘇盞武功尚不如原昭,如何接得住他?原昭如斷線風箏一般直飛向臺下,恰指向鳳氏姐弟方向,鳳華見狀不好,起身側步,以鳳眼門世傳武功向右一撥,將原昭飛出方向略做調整,由直飛轉爲直落,一旁泊空青與林皆醉雙雙出手,前者減弱了原昭下墜之勢,後者伸手一攔,終究接住了他。

    原昭立定身子,忙道:“多謝!”他還記得林皆醉,又朝小總管謝了一次。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疾風忽現,原來方纔原昭手中短刀脫手,胡可因順勢一擊,那把短刀便朝着原昭背心飛了過來。鳳鳴見得分明,左掌一翻,兩道銀光脫手而出,第一道銀光擊向短刀刀柄,力道雖然不大,方位卻很巧妙,短刀在空中轉了個圈,頹然落地。另一道銀光速度卻如閃電一般,力道亦是極強,朝着臺上便飛了過去!

    鳳鳴射這枚暗器時並未多想。她不過看着胡可因這般耀武揚威,連打下臺的原昭也不肯放過,一氣之下出手而已。但在旁人看來,這女孩子年紀輕輕,暗器本領這等出色已屬難得;能向胡可因出手,則更是勇氣過人,不由得都叫了一聲好。只是喝彩聲尚未落地,胡可因已自背後取下硬弓,彎弓搭箭,一支顏色奇異的青藍色箭矢如驚雷閃電一般脫弦而出,錚然一聲響,那支青藍色箭矢將一支銀色蛇形小箭釘到了地上,周遭白石被這股大力擊得粉碎,胡可因嘿嘿冷笑,“今日是比劍,還是比暗器?”

    鳳鳴還沒答話,臺上的嶽海燈長笑一聲道:“自然是比劍,你敢比幺?”

    自胡可因出現以來,嶽海燈一直立於臺上。先前東道主原昭出手,他不好干涉,現下卻正是他出手的時候。長生堡少堡主拔出一劍,一劍斬下。

    胡可因眼神微亮,巨劍直迎了過來。

    這兩把劍一出手,皆是挾帶了不盡風聲,胡可因走的是大開大合的路子,每一劍劈下之時,皆有開山裂石之勢。而嶽海燈自家內力出色,又在塞外歷練了幾年,劍風亦是剛猛飆狠。兩股氣勁對打之下,平臺處處劍痕,碎石四下迸射,且這兩人都不是顧惜兵刃的,幾次劍刃相碰,火星四濺,兩把劍上皆出現了細小缺口。

    二人直打了一百多招,猶自不分勝負,臺下諸人看了,雖對胡可因敵視,卻也覺他敢於一人前來中原奪劍,果有不凡本領;而這長生堡的少堡主與他對打至今,武功亦是了得。

    但嶽海燈卻已有些急躁,胡可因內力深厚,氣勢兇猛,實是他平生僅見的厲害對手,若只用尋常招式,一時難以取勝,想到這裏,他手腕一翻,一層淡淡的紫金顏色忽地漫到了劍刃之上。

    這些年來,嶽海燈在江湖上雖不如姜白虹名聲響亮,卻亦有他的看家本領,他年紀尚輕,紫金功自不如嶽天鳴深厚,卻被他想到辦法,將紫金功轉至兵刃之上。在黃沙幫時因怕暴露身份,嶽海燈並未使用,回中原後雖想使用,卻沒有遇到合適的對手,直至今日,這門功法才第一次現於衆人面前。

    胡絕亦不知嶽海燈有這樣本事,但紫金顏色閃耀之時,胡絕眼神一亮,心道海燈啊海燈,你到底不曾辜負長生堡這三字。

    兩柄劍再度撞擊到一起,這一次,胡可因首次後退了一步,但他隨即便上前來,開口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聲音壓得極低,臺下衆人只見得他口微動,說的是什麼便全然不知,嶽海燈卻是一怔,長劍一顫,險些脫手。

    高手交戰,爭得便是這瞬息之機,嶽海燈不知爲何忽然停滯,胡可因卻乘此良機,一劍橫掃出去,嶽海燈本就拿捏不穩,被劍風一掃,長劍當真落到了地上。

    胡可因根本不給嶽海燈反應的機會,隨即巨劍上移,又朝他咽喉砍去。換成旁人,這一劍下來不死亦是重傷。但嶽海燈在塞外磨礪幾年,亦沾染上了黃沙幫中的血勇,他將左手一揮,露出的一隻手掌上現出紫金顏色,這一劍正砍到他手臂上,竟然未入分毫。

    胡可因面色冷肅,向下加勁,嶽海燈雖然阻擋一時,但他的紫金功力到底不及其父,又過片刻,巨劍已在他手臂上砍出一道傷口。胡可因眼神一變,再度加力,眼見嶽海燈這條手臂便要交待當場。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冷銳之極的無形勁力忽地破空而出,來無影去無蹤,瞄得卻是胡可因的罩門之處。就是胡可因再如何厲害,到底不敢輕忽,巨劍向後斜揮,擋住這道勁力,嶽海燈藉機向後一滾,終逃過了斷臂之劫。

    胡可因眼睛微微眯起,“失空斬?”

    但是話一出口,他自己又覺得似乎有些不對,方纔那一道勁力雖然象是失空斬,但又有所不同。若要做一個比較,失空斬是一把劍,那道勁力便是一根針,範圍雖然窄了很多,但也正因如此,那股勁力之尖銳便更加了得。這到底是什麼功法?

    胡可因正想到這裏,卻見一個人從不爲注意的白石一側站起,疾步走上了來,他的速度太快,象牙色衣袂在風中紛飛不已,再看他面上顏色蒼白,神情急促,似乎有十分緊要的事情要說或是要做。但就在此人踏上臺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忽地定了下來。胡可因從未見過一個人或許只有那一個人除外,能在幾個呼吸間,精神面貌現出這般大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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