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702章 血色青城(26)
    秦檜見得這左御史眼色如此精乖,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心裏暗道:“好個老傢伙,反應如此精明,以後倒要留神此人。”

    朝中其餘大臣見丞相和御史都如此說了,雖然明知道不對,但畏於秦檜勢大,竟是無人敢據理力爭,深怕惹上殺身之禍,少數趨炎附勢之徒更是連聲附和,倒得後來,捧得趙構全身輕飄飄的,深深覺得自己若不好好的放鬆一下,還真是對不起天下百姓。遂道:“那就依卿所奏安排吧!”

    此時的玉京城富商大賈仍是夜夜笙歌,一派四海昇平的景象,而民間卻是民怨四起,怨聲載道。

    自從那日唐霜青在在宮中見得孫女鈴兒後,隨即消失隱沒在玉京城之中,成秋和王安通也不知所蹤,其餘唐門子弟見朝廷追捕的緊,行事均是低調,他們素知官府追捕不到唐門門人,定是胡亂抓幾個農民屈打成招,交差了事,也無怪百姓們會言道:“承平的官府惡過亂世的土匪”官場文化一向是欺上不瞞下,常常是功自上獎起,過自下擔了。此等人性自古以來皆然。也無怪乎有言道:“黃河清易,吏治清難。”

    易行之自得唐霜青所給之丹藥後,傷勢復原極快,正如唐霜青所料,將養三日隨即復原,只是他沒料得,只三日間,京城情勢已是大變。官府捕快公差們傾巢而出,對出京入城之人均嚴加盤查,各地客棧只要有陌生面孔的,一律嚴加盤問,有些官差更是趁機大撈油水,對行旅商賈橫施敲詐。

    易行之看得雖是憤恨不已,但卻知此時此地不宜再生事端。待身上傷愈之後,便離開靜養處,來到通衢大街上打探消息。此時正是傍晚時分,天色已然微暗,大街上燈火通明,讓一旁窄巷顯得黯淡許多,易行之信步在街上留意過往人羣,想打聽同門下落,這通衢大街本是各國商賈聚集之處,街上隨處可見着異國服飾之人。驀然間,人羣裏一個瘦高之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走進一窄巷後便自不見,易行之眼見得此人行動古怪,便留上了心,隨即跟隨而上。

    只見那人轉進巷中一屋內,推開虛掩的門後,便自走了進去。易行之使出輕功,縱身一躍已上屋頂,隨即屏氣凝神,自屋檐與樑柱牆邊隙縫中窺探。只見那屋內已坐的二人,除那高瘦之人外,另一人竟是張俊。

    只見那高瘦之人面似寒霜,狀甚倨傲,淡然道:“張副總管,不知你答應的物事準備好了沒,敝上可沒有耐心等上這個把月的。”

    張俊回道:“這可怪不得我,本來事情已有八九分指望,我已騙的那王安通透露少許消息,誰知卻橫生變故,那王安通現已不知去向。”

    那高瘦之人道:“這我可管不着,你既然答應了敝上,做不到的下場你是知道的,我們主子是絕不容許別人欺矇的,你好好的想清楚。”說完徑自離去,回首向屋檐處看了一眼。”

    屋裏只餘張俊一人獨坐,只見他沉思了許久,似乎難以抉擇,到的後來竟自來回踱步言自語道:“人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就這麼辦吧!”

    易行之知此人器量狹小,此次離開皇宮,必是有所圖謀,正猶豫要不要盯着他時,突然聽得背後聲響,他立知已露了行藏,隨即身形向前急竄,堪堪避過背後襲來的一劍,易行之只聽得破風之聲,便知此人功力極高,劍勢迅猛,聲音卻是極微小,定眼一看,正是方纔那高瘦之人。

    只見那高瘦之人臉露驚訝之色,對自己這一劍沒得手似深以爲奇,只聽得那人以生硬的漢語道:“好功夫,你是何人,竟然能避開我的天狼劍。”

    易行之見那人所用長劍較一般劍劍刃更寛更長,劍柄之處鑲有一狼形圖騰,渾不似中原武林之兵器,心下一動,便道:“閣下可是來自大金國境,”

    那人聽得臉色微微驚訝,轉瞬便即掩去,隨即道:“好眼力,在下完顏清楓,確實是來自金國,瞧你身手應並非無名之輩,難道不知偷聽旁人祕密,乃是大忌嗎?”

    易行之臉色微冋,如果這金人態度蠻橫,那他倒覺得還好過些,偏生這人好生有禮責難於他,一時竟無話可說,過了半響才道:“這的確是我的不是了。”

    此時張俊聽得外面聲響,急奔而出,見是易行之,臉色登時微變,隨即恢復。滿臉堆笑道:“原來是易兄,寅夜來訪,何不進來坐坐呢?”

    易行之雖不知張俊已叛唐門,卻也聽得出他說話不盡不實,便道:“今日恰巧路過此地,不知張副總管在此,多有得罪了!”說完便欲離開。

    但張俊豈容他離開,逕向那金人道:“完顏兄,我留不下客人,還是你來吧!”

    完顏清楓聽得此言,當即往易行之面前一站,只這一站,易行之便感到一股凜冽劍氣透空而來,四周空氣陡然便降了幾度,易行之心下大凜,這等功力過去他只有在師父黃木道長身上見過,不料這金人劍客居然也有此功力,當下隨即提氣凝神,暗蓄功力,全神戒備。

    那金人完顏清楓只瞧的他幾眼,便道:“你功夫雖好,但不是我對手,這一場仗還要打嗎?”說話竟還是客客氣氣的。

    易行之聽的此話,心中卻更增憂慮,因這金人劍客的劍氣已緊緊將他鎖住,只待他一分神,凌厲無比的劍氣便會乘虛而入,屆時就真的是有敗無勝之勢了。思得此處,他遂將精神集中在那金人持劍之手上,因爲易行之知道,這劍不出則已,一出必是石破天驚之一擊。

    這相持的二方,一方是輕鬆自若,一方則是繃若弓弦,張俊一看便料得易行之必敗無疑,當下更對易行之道:“不過是朋友相聚,喝杯水酒而已,易兄何必這麼見外呢?”他知此時易行之正全力抵禦,只要一分神,便是有死無生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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