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755章 烽火(2)
    非罪每回聽了,也只是笑笑,他從來不曾向其他人提起他那差點有機會應驗了趙章預言的遭遇。

    趙章預計先在此地待上三個月,待軍隊都修整完畢後,在一舉出關擊潰契丹兵。

    而就在這段時間,由契丹兵營中傳來了一個謠言──

    據說少林寺的有種不傳與外人的獨門武功,只要練成之後,便可以一擋百,戰無不勝。

    衆人無須細想,便知道這個傳言出自何因,可至今移軍已經過了兩天,那傳說中的人物卻從來沒有走出過營帳,也沒有與任何說話。

    自那夜誤傷非罪後,普宗就象是丟失了魂魄般,見了人也不說話,也不怎麼喫飯,只是一個人靜靜的待着,一句話也不會說。

    雖然想起那天,如海仍是心有餘悸,不過普宗畢竟是與他一同相伴到了現在,即使仍殘有些心驚,如海卻並不仇視或者害怕與他接觸。

    當然,趙章也曾派過大夫爲普宗診治,只是大夫並非習武之人,能診斷出來的病徵着實有限,開出的藥方也並不起到作用。

    依照非罪推論,普宗之所以會在那夜走火入魔,最大的可能性,便是出自那本他們都不知名稱的武學。

    如海在看過那些收藏在身上的譯本後,更是驚訝的發現,原來普宗每日混在少林武功中教自己的那些招式,有些就出自這個祕籍之中。

    如海不明白普宗爲何要將這份祕籍中的武功教給自己,不過當他試圖運行體內真氣時,卻沒有發現任何不適之處。

    這結果自然兩人都十分疑惑,畢竟如若除去了這部武學,便沒有其他練功走火入魔的可能性了。

    兩人覺得這事情還是必須找普宗來問一問,縱然他們都明白現下他最不想見到的,興許就是他們。

    糧草與一些雜物隨意堆放之處,非罪與如海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普宗半靠着一袋袋堆起的麻袋,閉上眼睛貌似正熟睡着。

    不過非罪卻明白他並沒有睡着。雖然沒有任何線索可以佐證他的想法,他就是莫名的有着信心。

    “普宗師弟。”基於對自己的信心使然,非罪開口叫喚他。

    果不其然一聽到非罪的聲音,那原本靠在貨物旁假寐的人便睜開雙眼,眼神中並不見一絲混濁或者迷糊的模樣,而是十分清明的看着非罪。

    “普宗師弟。”非罪語調的平和的伸出那雙包紮着繃帶的手,並將掌心向上攤開,面對着普宗說道:“在下傷勢已無大礙,你切莫再自責。”

    普宗起先眨了眨眼,然後久未說話的嘴脣幾次開闔,才吐出了低沉且嘶啞的嗓音。

    “抱歉……我不知道爲什麼……會做這種事情。”說罷,他深深的低下了頭,似乎亦是對自己的作爲十分內疚。

    他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出手傷了非罪,可非罪卻知道,只聽他清了清嗓音,用着比以往嚴肅且低沉的聲音說道。

    “在下與如海來此,正是想向你確認此事。”

    普宗擡眼看着他,沒有說話,眼神中似乎着疑問。

    “那夜,師弟揮刀之時發生了什麼,你可還記得?”

    普宗的雙眼陷入一種迷離的樣貌,像似試圖在腦中回憶那天的光景,片刻之後卻搖頭。

    “我只記得那夜帳外金鳴大做,我提刀衝了出去,見到一羣契丹兵將軍營團團包圍……再然後,我只記得我看見了你與如海……”

    這情況與非罪猜測的沒有多大差距,他先前就認定普宗之所以攻擊如海,肯定是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將他當成了契丹士兵,如今聽到普宗的說詞,算是應證了他心中的一個懷疑。

    非罪接着又問:“師弟這個情況,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吧?”

    普宗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點頭,“最開始是發生在被契丹人生擒那時後,我發現逐漸控制不了自己……”

    非罪點點頭,“那師弟心中應該對此,有所答案?”

    這回,普宗卻低下頭來,不再說話了。

    如海見他這樣,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插話道:“非罪師兄,當務之急應當是想出辦法,讓普宗師兄不再受走火入魔之苦。”

    “此事,在下倒有一個想法。只是……”非罪說着看了普宗一眼,“在下怕師弟可能無法接受。”

    普宗聞言擡起頭來,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顫抖着聲音答道:“師兄是不是想廢去我的武功?”

    非罪點點頭,“你之所以走火入魔,全然是因那本無名祕籍所致,此武功無人練成過,更無人知曉該如何化解練功入魔的症狀,唯有將武功全數廢去,再重新修煉,才能萬無一失。”

    普宗聽完,臉上卻現出一抹慘笑,“這些日子裏,我一直再想當初曾被譽爲少林天資第一的玄廣大師,爲何會走火入魔……”話語至此頓了頓,他清了清顯得有些乾澀的嗓音。

    “我想,大約也是練了這部武功所致。也因爲這樣,玄廣大師纔將武功藏在佛像之中,唯有劈開佛像之人,才能得到這部武學典籍。”

    “這是對我的一種懲罰,是對我擅自練習這部武學,不惜殺佛的懲罰。”

    普宗這一番話說的癲三倒四的,甚至還將非罪做的事情攬到了自己頭上。

    非罪明白這只是普宗乍聽此事,心神錯亂的說詞罷了。他遂拍了拍他的肩道:“一切因果皆有註定,師弟無須掛懷。”

    如海聽得普宗提起此事,心中不免也是一驚。尤其又聽他所言,殺佛乃是一大不敬之罪,更是難掩心慌。

    “既然玄廣大師將之留在佛像之中,肯定有什麼深意,又怎會故意去害少林寺的師兄弟呢?”他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心裏倒底不確定,之所以說得那麼振振有詞的模樣,也不過就是圖個心安罷了。

    普宗卻即刻打碎了他自我安慰的言論:“玄廣大師死前火燒藏經閣,肯定就是不願讓這部武功現世,殺佛而得的武功,又豈是正物?”

    對於兩人的這番爭辯,非罪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提供任何說法,只是緊皺着眉頭,似乎也對玄廣生前的種種作爲很是不解。

    然而普宗接下來說的話,卻大喫非罪與如海一驚。

    “我早知自己便是如此下場,然而如若我不修煉此武功,又有誰可以替少林寺平反?誰來保護我們不受欺凌?誰又會還給我們一個公道?即使是殺佛,我也定要叫那些人付出代價,要恢復從前的少林寺,要讓他們清償少林寺中那些死去的人命。”

    “我一點也不後悔,就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一定會這麼做。”他說着,看向非罪,“所以……我是不會廢去武功的。不僅如此,我還要練成這部武學,也許……轉機就在後續的心法之中。”最後這句話說的十分氣虛,看來是連普宗都不相信自己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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