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793章 俠客隱(16)
    若雨心道:“聽起來頗爲複雜,反正我先慢慢練就是。”於是應允。

    龍後銘這纔開始授她內功要訣,教她如何存想內息流動。

    若雲也在一旁自行練功。練內功時心神必須寧定,若雨與兄姊爭強好勝之心也就漸漸淡了,不再日日與他們過招。龍後銘見若雨不再躁進,自是十分歡喜,也就不忙教她兵刃功夫,只每月初一十五令三子女與自己過招,以考察他們進境。

    如此太太平平的過了二年,這一日,龍後銘外出數日歸家,考察子女功夫時,竟意外發覺若雨內力似已略強過其兄若風,詫異萬分,心想內功一道並非要強好勝便能練成,兄妹間原本差了三年功力,怎會如此?一時無解,便去尋楊少恆,將這番顧慮說了。

    楊少恆道:“孩子近來的進境我雖是不大瞭然,不過大哥不必多慮,近來若風分心於讀書,而內功一門又重悟性,想是若雨聰明,以致進境較速。”見龍後銘臉上仍是微有疑惑,笑道:“再不然就是她半夜不睡覺偷偷練功。”

    龍後銘聽他此言,微微一驚,說道:“若雨三歲時便自睡一房,或真如此,也未可知。不如我們今夜去探探,如何?”

    楊少恆臉上微微一紅,心道:“若雨已經七歲,叫我如何窺探她睡覺?”說道:“大哥不必當真,我開開玩笑罷了。”殊不知,他這麼一句玩笑卻是對了。

    當夜龍後銘熬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去若雨的房間探了探,卻見若雨盤腿坐於牀上,正自凝神練功。龍後銘見了,一張嘴合不攏來,卻知練功之時最忌外物干擾,不敢發出半點聲響,輕手輕腳去了,一夜盡苦惱於此,難以入眠。

    隔日天猶未亮,龍後銘便急急敲開楊少恆房門。

    楊少恆推門而出,打了個老大哈欠,喃喃道:“大哥,這麼早,甚麼事啊?”

    龍後銘道:“昨夜我去窺探雨兒房間,不料她半夜真在練功,怎辦?”

    楊少恆道:“大哥這麼緊張做甚,孩子喜歡內功也不打緊,讓她自練便是。”

    龍後銘道:“賢弟別鬧了!她才七歲,這般熬夜練功怎麼得了?只怕要損了身子!”

    楊少恆漸漸清醒,沉吟半晌,說道:“不然的話,咱們可打今日起授她兵刃功夫,分她心神,你說可好?”

    他想自己曾指點過若雲若風二童的兵刃功夫,於情於理,也該相助若雨練這“三十六計功”。龍後銘此際徬徨無計,當表贊同。

    於是二人攜了掃帚鐵槍,叫若雨進練武廳。

    楊少恆道:“若雨,你內力此際已勝過哥哥,我和你爹決意自今日起教你練兵刃。這路功夫記得你小時候也見過的。”

    若雨問道:“可是那三十六計功?”

    楊少恆微笑道:“正是。記心不錯。那時你姊姊是取拂塵練的,我現下也去幫你買一個。”

    若雨道:“可我不想跟姊姊用一樣的。我可以自己去挑麼?”

    楊少恆心道:“她這般聰明,怎可拾人牙慧?倒要瞧瞧她是想出甚麼長型兵刃,也能如掃帚一般有一端可用以擾亂敵人視線的。”可又不願單獨與她同去,便道:“甚好,你跟你爹爹去罷。”

    若雨微笑道:“爹爹,楊叔叔,我可以自己去麼?”

    龍後銘聞言大驚,想她出世以來不過跟柳如雪一齊上過幾次市集,加之年紀尚幼,路上歹人怕是多了,怎能任她獨去?可見若雨一臉躍躍欲試之貌,終是疼愛幼女,不忍拒絕。

    正自躊躇,突覺楊少恆拉了拉他衣角,又聽他對若雨道:“你便自己去罷,小心些便是。”

    若雨大喜,心想:“還是楊叔叔比較好,我都會武功了,爹爹還擔心甚麼?”歡天喜地的去了。

    楊少恆這才向龍後銘悄聲道:“大哥莫慌,我偷偷跟去便是。”

    龍後銘恍然大悟,登感放心,說道:“賢弟也小心些。”

    楊少恆笑道:“我理會得。”便跟了出去。

    楊少恆遠遠躡在後方,只見若雨走走跳跳,似是興奮異常,心中暗暗偷笑:“且莫高興,你可知道兵器鋪在哪兒?”

    不料若雨好奇心盛,跟母親出來買菜之時,東望望,西看看,早將附近店家記得了八九成,加之那兵器鋪本就建在大路之上,門口又插着一枝寫了個“兵”字的大旗,若雨竟是輕輕鬆鬆的尋着了。

    楊少恆心道:“這孩子當真頗有兩下子。”

    然而這時倒是他尷尬了,既想瞧瞧若雨選了甚麼兵刃,可店家甚小,若是大模大樣的踱進去,絕無不被若雨發現之理,靈機一動,繞至店側,手指沾了些唾沫溼破窗紙,向裏窺探,心道:“這般總不會被發現罷。”

    只見若雨摘下了牆上一柄鐵槍,在手中掂了掂重量,細細觀看。

    楊少恆會心一笑,心道:“她看這鐵槍,自是因我之故了。”見她又將鐵槍掛回,在店裏緩緩踱步,緩緩的走到了那破洞之前,楊少恆忙縮身躲起,想她去遠,才又探頭張望。這時卻見她手裏拿着一柄拂塵,輕輕揮舞,隔了半晌才放了回去。

    若雨繞了一圈又一圈,長劍、鐵扇、軟鞭、判官筆等等,店裏所有賣的兵器幾乎全拿起來瞧了一遍,心下漸感焦躁,自道:“這裏也沒多少東西像爹爹的掃帚一般方便,偏生我又不想同他們用一樣兵器。”回頭走進店裏深處,卻不見店家,只一個男孩坐在地下,正細細擦拭着一個木魚。

    這男孩約莫十歲左右,一張臉黑黑髒髒的。

    若雨見他不過大自己幾歲,只覺二人沒甚麼距離,不禁脫口問道:“你擦這木魚做甚麼?”

    那男孩擡頭望了她一眼,怔了一怔,道:“你沒見過有人以木魚做兵器的麼?這是我爹爹賣的,擦乾淨些好賣給客人。”

    若雨聽他語氣冷淡,又見這木魚也沒甚麼特別的,也不適合做自己兵器,便走了開去。又在店中踱了一圈,依舊沒有收穫,不覺回到那男孩面前,順口問道:“你說我要使甚麼兵器好?我想找……”

    話未說完,那男孩便截住她話頭,道:“自己的兵器自己挑,哪有問別人的道理?”說話之間,卻是未再擡起頭來。

    若雨心中有氣,暗道:“這是你爹爹的店,問你有甚麼不對?何況你怎能對客人如此無禮?”但身在外頭不便發作,獨個兒悶悶不樂,便賭氣離去。

    楊少恆在屋外,見若雨和一男孩對話,心道:“上次來幫若雲買拂塵時沒見着這孩子,想來是店家的孩子幫忙顧店。卻不知他們說些甚麼?”然而聽不清他們對話,卻見若雨和他說沒幾句話便走了,不知這小女孩心中打着甚麼算盤,便要跟去,又見若雨行到那兵器鋪門口,忽然停了下來,趕緊掩身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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