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02章 俠客隱(25)
    若雨道:“咱們擊掌爲誓,不然我可不信你。”說着便伸出了右手。

    武林中人一旦擊掌爲誓,那是說甚麼也不能反悔,那教主聽她這般要求,正欲含糊混過,但見她白玉般的手臂伸出,“咕咚”一聲,嚥了一口唾液,心道:“如果這手能和我的手有些許觸碰,那該有多好!可是我這麼一擊掌,若是違背了那五年之約,要我如何在這小妮子之前立足?”

    可那纖纖素手便在眼前等待,要他如何能忍?常言道:“色膽包天。”就是多向這手看了一眼,他心念再難更動:“罷罷罷,一個小妮子,管它立足不立足,說甚麼也要先佔點便宜!”笑道:“好,我就和你擊十掌爲誓!”正常人都是擊三掌立誓,但他這時一意要佔若雨便宜,索性獅子大開口,喊到了十次。

    若雨見他一雙眼睛色瞇瞇地盯着自己的右手,已知其意,怒道:“別人都是擊三下,就你要擊十下,要不要臉!”

    教主笑道:“我教中就是都擊十下,我管別人怎麼擊!”

    若雨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麼?”

    教主笑道:“好嘛,不然不要擊好啦!我們今晚就做夫妻。”

    若雨一驚,心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只得依他。”說道:“好罷,十下就十下。”便將手往他掌上拍去。

    那教主本待要再討價還價,但見若雨手掌拍來,怎麼捨得不好好享受一番?將右手迎去,只覺她手掌溫軟,當真是說不出的醉人心扉。

    若雨心頭恚怒,只得閉上眼睛,手掌連擊,恨不得馬上拍完。手上只覺那教主每當自己手掌拍至之時,都要將手上或下的移動幾分,顯是想多觸摸一些,心中暗罵:“無恥。”但除了加速手掌拍動卻也別無他法。

    十掌拍過,二人各具歡容,若雨一因拍掌結束而喜,一因這人不能反悔五年之約而樂,教主卻是沉浸於適才的溫存之中。

    隔了半晌,教主回過神來,說道:“現在我便送你至你的房間罷!”

    若雨奇道:“我怎麼有房間?”

    教主摸了她下巴一把,說道:“給女人的房間,我素來不嫌少的,每天都在蓋着呢!像你這樣的美人,怎麼少得了你的?”

    若雨見他動作輕薄,自該惱怒,但聽他當面稱讚自己美貌,心頭又不免歡喜,當真是給他搞得束手無策,輕嘆一息,跟在那教主之後走了過去。

    那大廳之後有道暗門,適才馮牛便是從此離開,教主帶着若雨從暗門走進。門一開,這裏是條長長的走廊,左右樑柱俱爲金屬打成,青赤黃白黑五色依序交替,次序絲毫不亂,其上鐫刻無數花紋,依舊是一番富貴氣象。

    若雨心道:“真不知這教主哪來這麼多金屬。”

    正欲細瞧柱上花紋,突聽教主說道:“妹子,芳名可能見告否?”

    若雨瞧他一副油嘴滑舌,心頭不悅,道:“想問我名字,好歹也要先報上名來罷!”

    教主聽她這話,也不惱怒,笑道:“給美人聽聽是不打緊。本座姓祁,祁連山的祁,名字呢,叫作夏清,夏日炎炎的夏,清涼的清。”

    若雨道:“真是個怪人,連介紹自己名字也自相矛盾。”

    教主祁夏清見她微有怒色,只是心癢難騷,也不在乎她譏刺,笑了笑道:“妹子別撒賴,換你說了。”

    若雨微笑道:“我可沒說你說完我就會說,你現下不過是達到最低標準罷了。”說完昂頭加速向前趕去。趕了片刻,卻見前方出現了七條岔路,心下尋思:“該怎麼走?”只見祁夏清笑嘻嘻的從後趕上,心道:“反正這人一時不會傷害於我,在這是非之地,也不能貿然亂闖。”便立在當地等候。

    那祁夏清本來和她相距不過丈許,見若雨停下腳步,心中大喜:“她不肯在我這足赤宮裏亂闖,寧可等我。”有意逗她一下,便故意放緩腳步徐徐而行。

    若雨心道:“瞧你裝模作樣到甚麼時候。”轉過身去細細欣賞柱上花紋,不再向他瞧上一眼。

    這柱上花紋不看還好,一看才知大是不平凡,好比一處,遠看只是一朵牡丹盛開,可那或曲或直的所有線條,竟是由一個個小小的人形串連而成,若非如此走近細觀,絕不會發現其中巧思。若雨凝神再看,只見每個小人情狀各異,或喜或憂,或坐或站,各具丰采,唯妙唯肖。

    若雨不覺暗暗稱奇,心道:“這每個小人形只怕是比米粒來得更小,真不知是何等人物雕琢而成?唉!身負如此絕藝,卻在這等心術不正的人手下工作,也是黃金落在茅坑裏了。”心下尋思,眼神不禁向祁夏清飄去。卻見祁夏清“啊”的一聲叫,倒在地上,一動不動,雙眼翻白,舌頭伸出,竟似昏了過去。

    若雨見他神色可怖,有些害怕,強作鎮定道:“你莫嚇我,我知道你只是裝的。”祁夏清不應。若雨又道:“快點起來啦,在這種地方鬧甚麼玄虛!”隔了良久,祁夏清仍是毫無任何動靜。

    若雨心道:“莫非他當真癲病發作?這樣下去只怕要鬧出命來了!”於是一步步緩緩走近,伸手放到他鼻端,探了探鼻息,竟是一絲氣息也無。若雨大駭:“莫非這人已經死了?”躊躇片刻,心道:“這人想必詭計多端,閉一會兒氣又算甚麼了,除非他連心跳也能停下。”好奇心起,正要探手摸他心口,卻又猛然警惕:“男女授受不親,我怎能碰他身子?”抽出旗子,竿尾朝他心口點去,停了半晌,卻不覺有任何顫動。

    若雨心道:“究竟是旗子不靈,還是真的沒了心跳?可是看他樣貌一點沒變,不要是真的死了?”便欲再伸手試探,卻又不禁收了回來,搓了搓手,猶疑不決。怔了半晌,忽地一個念頭襲到:“再等下去,只怕活的也要死了!”牙一咬,雙眼一閉,隔着衣袖將手背放了上去。屏除異念,凝神感應,只覺他心臟仍在緩慢跳動,雖是數秒一跳,卻絕非沒了性命。

    若雨長長吁了一口氣,收回手來,睜開雙眼,卻見祁夏清雙眼瞧着自己,臉上堆滿了笑意,說道:“可惜,可惜,隔了這麼多層,而且只是手背而已。”

    若雨一呆,道:“你醒了?”

    祁夏清笑道:“得美人玉手一碰,死了也得活轉來。”

    若雨這才意會他方纔言語,這人果然是假作昏迷作弄自己,而其目的竟仍只是爲佔自己便宜,怒道:“你這傢伙也忒無禮!”旗子一揮,便朝他面門擊去。祁夏清頭一偏,輕輕巧巧避開。

    若雨指着他的鼻子道:“你竟敢利用我好心,我不管你的甚麼約定了,我現在就要離開你這鬼宮殿!”

    祁夏清笑道:“妹子,別這麼兇嘛,我不過想試試我未來老婆的良心,若有輕薄無賴之意,天誅地滅,人神共憤。”

    若雨道:“賭個咒就想混過去?會信你這種鬼話,我不姓龍。”

    祁夏清大喜:“你姓龍?”

    若雨無意間說漏了嘴,臉上微微一紅,道:“相信的信,我素來信仰龍王的,不行嗎?”

    祁夏清如何瞧不出她只是胡扯,笑道:“不礙,不礙,我仍可叫你龍家妹子。”

    若雨大羞,輕道:“隨你便罷。”頓了一頓,又道:“還不快點帶路!”

    祁夏清道:“好,好,龍家妹子,咱們這就出發。”

    說着走向前方最右一條路。若雨本意是要他帶自己離開,但見他向前走去,卻也無法可想,心道:“現在他要扣住我是易如反掌,想是逃不出去了,只得看看情況,再作打算。”於是暗暗記憶路徑。

    走不數步,又出現五條岔路,祁夏清毫不猶豫地走向第二條路。如此東歪西拐的又過了三個岔路口,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道金色大門。

    這扇金門不同於先前樑柱充滿精細華美的雕飾,反是坑坑疤疤佈滿大大小小的凹洞,其形狀各自不同,亦無理路可循。若雨不覺伸手撫摸凹洞,只覺約莫是拇指般深。

    祁夏清道:“龍妹,帶你回房之前,先讓你見見我足赤教所有教衆。你莫害怕,像我這般抓住這門。”說着轉過身來,背向那金門,反手伸入門上凹洞,牢牢抓住。

    若雨大奇,不覺同他轉過身去,尋到兩個可抓握處握緊。

    祁夏清微微一笑,右手在門上用力抹了一下。

    若雨不知他鬧甚麼玄虛,道:“我們站在這裏做甚?你部下要來這裏麼?”未及聽到祁夏清回答,突覺背後牆壁向後倒去,祁夏清笑道:“好好捉緊咯!”

    若雨大驚,所幸這門去勢尚緩,放鬆身子躺下,倒也不會滑落。

    若雨格格笑道:“這門開法是這樣的?你這地方到底還有多少機括?”

    祁夏清側過頭去,正要胡言答之,見若雨一笑之下,眼角如綻春色,心中一蕩,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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