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59章 俠客隱(82)
    不料斗不數招,冷韜忽然脫手射出耙子,逕取楊少恆中宮,同時向後一縱,道:“通通給我拿下了!”此言一出,壑土幫幫衆立時分作三堆分別圍向五人。

    楊少恆正欲去追冷韜,方纔那名提出沈暉等三人的重龜壇下幫衆卻已帶領十數人圍了上來。楊少恆一見這等排場,立刻明白對方要使毒土,掩口叫道:“小心毒!”想也不想,鐵槍便往地上用力一頓,也虧得他用勁如此恰到好處,細瘦的槍身既未彎折,亦未陷落土中,而是將他身子高高彈起,比身周衆人更高出了半丈。

    地下包圍的十餘人一齊擡頭,卻沒一人敢將毒土上撒,楊少恆一笑,槍尾擊上那名重龜壇下幫衆後腦勺,借力輕鬆脫圍,那幫衆還沒得及反應,已給敲暈倒地。

    壑土幫衆人見他功夫如此,雖然懼怕,又是一波圍攏上來,楊少恆瞧準冷韜方向,依樣葫蘆,又突圍三次,敲暈三人,瞬息間距離冷韜不過一丈。

    冷韜絲毫不懼,朝他望了一眼,冷冷說道:“留那小“朋友”試新土,其餘麻繩伺候,十人看守。”說着自往另一邊走去。原來就在這轉瞬之間,沈暉、文之隱等四人都已身中毒土,遭人擒下。

    本來以文之隱的功夫,要取適當兵刃學楊少恆脫圈逃出亦非難事,然而他掛念同困一圈的彭揚、鄧昭二人功夫較弱,不願獨逃,在毒土攻擊下,左支右絀了十數招,終於也在彭鄧二人中毒後分神失守。沈暉則是喫虧在短刀難防毒土,更早落敗。

    沈暉記起方纔文之隱出現時,便對冷韜說道他是他“朋友”,猛然意會冷韜居然轉挑文之隱試土,短刀一收,叫道:“大丈夫輕生重義,這位小兄弟冒險救我丐幫,我豈能貪圖獨生!姓冷的,有膽就放他們走,往我身上試試看!”

    彭揚、鄧昭二人本以沈暉爲尊,見他如此,亦各自收了兵刃,齊聲道:“丐幫一人做事一人當,二位仗義相救,這便請回!”說完伸手靜待壑土幫中人將麻繩綁上。

    文之隱受毒土後,只覺全身發熱,手腳無力,這時才驚覺矛頭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一瞬間驚出半身冷汗,轉念又想:“若我一人試土,大師便有機會救丐幫兄弟脫身,那還有甚麼好畏懼的?”便收了兵刃,笑道:“既然幫主青眼於我,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話聲深處卻不禁隱隱顫抖。

    冷韜聽他說了這麼一句話,更加確定自己挑對了人,喝道:“快綁!”

    文之隱雙手靠起伸出,二名壑土幫幫衆正要給他綁上,忽聽楊少恆哈哈笑道:“自吹甚麼神土,你們以爲我不知道麼?等會試土,是從篝火底下取出新土來試,是也不是?”

    衆幫衆一愕之間,楊少恆已縱至文之隱身旁,將他拉在自己後方,偷偷塞了一些物事到他掌心,續道:“我師父乃是“金刀武氏”,茗玉派的初任掌門人便是,她老人家江湖上那個幫派的底細不曉?我就是自信你們拿土出來也傷不得我,怎麼,冷幫主,我師父的名頭你應該聽見過,敢不敢跟我打個賭?”他本來只知武芷珮之名,近日與文之隱問了才知其門派外號,記起師父璞真稱她幾十年前名動江湖,人人景仰,此時不欲以少林弟子身分在外招搖,便借文之隱師父門派胡吹一會。

    文之隱聽他突冒師父之名,不禁一怔,卻聽楊少恆聲音在耳邊細細說道:“少林靈藥,一人一枚,快服下!”微微低頭往掌心看去,卻看見一個紙團被塞在掌中,摸來包得有物,心知當是楊少恆用傳音之法所說的靈藥。

    冷韜沉着臉道:“賭甚麼?”

    楊少恆隨手將文之隱推後數步,笑道:“等會就請你們壑土幫二名幫衆幫忙,同時在我們二人身上試土,誰先讓毒性發作,誰便輸了。若我輸了,我在這裏隨你們試甚麼新土舊土,要試甚麼疊加的效果也儘管上來;要我贏了,放我平安走路。”

    沈暉叫道:“這怎麼行?閣下還是別淌這灘渾水,讓我……”

    楊少恆笑打斷道:“沈兄弟,你沒見識過我師父的本事,不消爲我擔心。”

    沈暉心道:“他怎麼知道我姓沈?”

    他本來不知楊少恆底細,只道他着實有非凡本事,便點頭不言語了,卻怎能想到楊少恆雅擅交遊,於人的姓名樣貌記得極爲快速,文之隱現身時喊他一聲“沈大哥”,早已被他暗暗記在心裏。

    冷韜暗道:“金刀武氏的名頭多年沒聽見過了,原來教出一個如此了得的徒弟,只是明明只有這次的新土必須燃至高溫才能作用,他又怎麼知道?”

    原來楊少恆一見焰色奇特,二見試土要等時辰,已猜出五六成,待見自己一言說出,所有人均大感詫異,知道所料不錯,便站穩腳跟和他硬辯下去。

    冷韜明覺得楊少恆有計,但生平從不曾見過一人敢在自己的神土之前如此大言炎炎,倒也不禁想試出他的本事,沉吟片刻,道:“一盞茶。你在我神土底下撐過一盞茶時分,我便放你們這裏五人走路。”

    楊少恆哈哈笑道:“原來堂堂壑土幫幫主也不敢體驗自己毒土的滋味。”

    躍鹿壇壇主走上一步,拱手道:“幫主,屬下斗膽請命教訓此人。”

    冷韜道:“不必了。”走上前來,道:“就依你的。搬二張銬桌上來。”

    幾名幫衆應了,便從曠野深處搬出二張木桌,只見上面定着二個手銬,手銬之前更各有五個小小指銬。

    楊少恆走近笑道:“你長期擲土傷人,掌心能抵抗毒性最久,於是決定在我們掌上各放一抔毒土,較有得勝之望,但怕我手上拿了毒土就朝你撒去,是不是?我捨命陪君子便了。”便率先將手伸入手銬之中。

    冷韜見他瞧破自己心思,更感驚異,心道:“這傢伙果然有非凡藝業,我莫不要折在他的手裏。”向躍鹿壇壇主一使眼色,道:“知道就好。動手罷。”於是二名幫衆幫楊、冷二人上了銬。

    文之隱清楚楊少恆不斷說話是要分去衆人注意,早已趁機和丐幫三人悄悄服下靈藥,恢復如常。這時見楊少恆滿臉自信地站上“刑臺”,猜想他口中八成也已含了類似藥物,只站在他身後守護,卻無意阻止。或許在他內心深處,也是好奇楊少恆的本事究竟多大,一來這是他表哥,一來他竟能讓若雨崇拜在意若斯。

    躍鹿壇壇主見了幫主眼色,已知其意,道:“我們幫主讓你們片刻,先取土便是。”

    楊少恆笑道:“不必了,你們取一大抔土,攪拌攪拌後分成二份,同時開始公平的多。”

    冷韜不禁在心底狠狠瞪了他一眼,原來他暗示手下作弊,要他給自己尋常黃土的心思又已給瞧破。躍鹿壇壇主只得向幫主一望,請他示下,冷韜眼神露出殺意,點了點頭。

    躍鹿壇壇主暗笑一聲,道:“你本事既然如此厲害,就由你開始罷。”

    楊少恆暗道:“不好!”笑道:“那就悉聽尊便。”同時傳音對文之隱道:“你快帶沈大哥他們退開十丈以外,不準回來,我要大開殺戒了。”

    文之隱一怔之下,隨即會意,又聽楊少恆道:“在我發難之前先慢慢走,別惹人注意。”文之隱想點頭卻不敢點,假作害怕毒土之貌,一步步向後退卻,見衆人目光果然全部聚集在楊少恆身上,“躲閃”的腳步便愈來愈快。

    這時躍鹿壇壇主已經鏟了滿滿一整鏟毒土,堆起來比人頭還要來得更大,楊少恆一看也不禁心驚,暗道:“我這一把也未免賭得太大,要是這毒性比我所料還要厲害一些,我無法忍到自己搶到解藥,不知一條小命會不會送在這裏?幸好之隱不知道我身上靈藥就是隻有四枚,只盼他能領丐幫兄弟平安逃出纔好。”佯作因害怕而雙手微微顫抖,其實已在潛運功力。

    躍鹿壇壇主冷笑一聲,心道:“現在害怕也來不及了!”道:“一路好走。”便將猶在熱燙冒煙的毒土往楊少恆雙手一把澆下。

    楊少恆鼻子驀地給毒土一燻,腦中微微一暈,連忙閉起氣來,待見毒土全部上手,也不多花時間感受究竟如何熱燙疼痛,手背往下急一運勁,瞬間破開木桌,雙手得脫自由,左右手一揮,分將毒土往躍鹿壇壇主及冷韜側臉打去。

    冷韜豈料他出招如此迅捷,連等也不等一等,偏偏雙手給定在銬桌之上無法躲避,只得俯身閃過。豈知楊少恆觀望許久,見壑土幫上下衆人衣衫受風便即膨脹,已知那是全無縫隙的特製衣裳,是以先行擊他側臉逼他俯低,隨即一箭步搶到他身後,揮手又將扣住的大把毒土朝他後頸打去--這正是冷韜全身上下少有的縫隙。這幾下一氣呵成,同時受襲的躍鹿壇壇主才因躲過毒土暗自慶幸,楊少恆已站在冷韜之後,伸手按住他“大椎穴”,喝道:“拿解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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