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76章 俠客隱(98)
    小綪道:“爲甚麼?”

    若雨笑道:“你不覺得他其實待我們也挺不錯的麼?供我倆三年衣食無缺,還會跟我講理,事後想想,其實我挺意外,他真的三年以來,都沒做過逾禮之事,真的與一般的風流浪子不盡相同。”

    小綪笑道:“這個我也有功勞。”

    若雨笑道:“是啊是啊,我的好小綪。”

    小綪嘻嘻一笑,只等着若雨繼續說話。

    若雨道:“正是因此,我才從不擔心,想到時不管怎樣,我至少還能和他講理。”

    小綪道:“那也不一定。他約定三月以後再來,一定是全力以赴,三言兩語,只怕也難打發掉他。”

    若雨笑道:“沒關係,反正如今,我不擔心的原因,已經不一樣了。”

    小綪笑道:“爲甚麼?”

    若雨臉上一紅,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小綪一聽,隨即明白,笑道:“我知道!那是因爲你喜歡那個人……”

    若雨急道:“小綪!”

    小綪笑道:“姊姊,這在你家裏,你房間內,還有甚麼不能說的?”

    若雨大羞,低聲道:“就是不想被說出來。”

    小綪笑道:“姊姊害羞了,是不?”

    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窗外一物橫空朝牀上飛來,若雨一驚,卻見這物來勢甚慢,又輕又軟,原來是個拳頭大的布包,心中暗暗好笑:“這幾天給嚇得怕了,看到甚麼都當是暗器。”

    小綪卻已將此物接下,奇道:“這是甚麼?”

    若雨一奇,道:“我也要看。”

    點起油燈,二人湊眼一看,卻見是個青布包袱,上面打了個結,顯然青布之中包得有物。若雨大奇,道:“莫非是甚麼信件麼?”

    小綪道:“姊姊,這是你房間,還是你來開罷。”

    若雨點點頭,打開一瞧,卻見裏頭橫七豎八躺了幾十條黃色細窄布條,條條質地顏色相同,然邊緣起毛,也不象是將一塊大布剪開,而似是一條條撕下來的,若雨一瞧,覺得這些布條彷彿在何處見過,卻又難以明白,心道:“以布傳訊,這事怎麼看都是他的手筆,但一來他手工奇巧,怎麼會把布條撕得如此參差?一來這些布也都與我旗布的質地不同。”翻來覆去不見半個文字,心道:“最好不要是他丟進來的,否則我和小綪的對話全給他聽去,羞也羞死人了。”

    小綪見若雨翻個不停,自個兒在旁邊數着布條,笑對若雨道:“姊姊,這裏一共是三十六條呢!”

    若雨聞言一驚,隨手拿起一條細看,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一時間,心中大是感動,又想:“他爲甚麼從來不跟我說?是了,他自然不會說。”

    小綪奇道:“姊姊,你懂了?”

    若雨指着手上那條布的中段,說道:“你瞧,這裏皺皺的,是不是?”

    小綪點點頭道:“是啊,那爲甚麼?”

    若雨道:“這三十六條布條,是我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當年我給赤銅使馮牛捉去,就是將這些布條綁在樹上,作爲給爹爹媽媽的記號,這點皺褶痕跡,便是當時打結所致。”

    小綪大奇,道:“那怎麼會在這裏?”

    若雨微微一笑,道:“你還不懂麼?這三十六條布條,自然是給一路追蹤而下的人收去了,妥善的藏在這塊青布里。”說到這裏,突然想起:“這包袱當是他一直收藏身上,爲甚麼要丟還給我?”

    小綪一聽,笑道:“原來那個人當年是一路追下去的!”

    若雨道:“是啊。”頓了一頓,突覺心中隱隱有些不詳之感,說道:“我出去一會。”便從窗中躍出。

    小綪道:“姊姊!”

    若雨回頭低聲道:“小聲些!別驚醒我爹爹媽媽,我去去就來。”說完頭也不回的去了。

    若雨使開輕功一路直奔,片刻間就奔到了兵器鋪外,一瞥眼間,見文之隱坐在後面地下,正低頭擦着半截竹竿。

    文之隱聽得風聲,微一擡頭,見了若雨身影,連忙將竹竿藏起,道:“怎麼了?”

    若雨緩步走進店中,道:“我不知道……你當年竟是一路……爲了我追下去的。”

    文之隱淡淡的道:“沒事。我只是路上撿到,物歸原主罷了。”說着站起身來,便向櫃檯後方走去。

    若雨見他要走,正要開言阻攔,文之隱又道:“你回去罷,我不知道……原來你……反正明天你的心願就能得償,你也不用記得我了。”

    若雨見他眼眶微紅,暗吃一驚,道:“你說甚麼?”

    文之隱嘆道:“明天……你就跟了那個祁教主去罷。”

    若雨一聽,大喫一驚,腦中微微一暈,忙道:“這是甚麼意思?你不幫我麼?”

    文之隱道:“我要如何幫你?我不出現,纔是真正幫你的忙罷?我一直不明白,爲甚麼你突然對我那麼……那麼少話,剛剛聽了你和小綪的對話,我才終於知道了,原來是因爲臘八快到了,對罷?”

    若雨大驚之下,反而突然冷靜下來,心道:“他果然聽見了。那又爲何會對我說這些話?”回想適才與小綪的說話,瞬間明白,他竟是誤會自己喜歡祁夏清,忙走上去,急道:“你……你這傻瓜!我……我……我……小綪剛纔說的那個人,指的是你啊!”說完,臉上一陣紅暈,低下頭去,再不敢擡起。

    文之隱道:“甚麼?”

    若雨低聲道:“我……我不擔心的原因……是因爲有你在……我知道……你一定會保護我的……對罷?”

    文之隱奇道:“我是一定會的啊!但是……”若雨緩步而前,輕輕把食指放在他脣上,輕聲道:“沒有甚麼但是不但是的,我……我要你守護我一輩子,我……我也守護你一輩子,好不好?”

    文之隱大驚,道:“我……我……你……你是說?”

    若雨道:“對啦!我要跟你走過一生一世,可以麼?”

    文之隱大喫一驚,正待拒絕,卻忽覺鼻中一陣溫熱,連忙伸臂掩住了,若雨笑道:“你口上不承認,身體倒很誠實。”說着摸出一塊手帕,輕輕給他擦乾了鼻血。

    文之隱聞着她的女兒香氣,又忽然想起日前二人同牀共臥的情景,心道:“難道她……她真的喜歡我?”想着先前與若雨談天,她那可喜的一顰一笑,又見她此時雙目盈盈,笑容淡淡,再按捺不住心中情緒,輕輕拉住她雙手,說道:“我……我願意……我要和你一起走過餘生……這一輩子,你別想再擔心有任何人敢動你一根寒毛。”

    若雨一聽,先是大喜,隨即嗔道:“你可知道,回來的路上,我爲何惱你?”

    文之隱一聽,心道:“她果然是惱了我。”

    連忙鬆手,顫聲道:“爲甚麼?”

    若雨一笑,輕輕拉着他手坐下,柔聲道:“瞧你緊張成這樣。我嫌你待我太好啦!以後有甚麼危險,讓我跟你一起承擔,好不好?你……你屢屢不顧性命的救我,看你受傷,教我心中多麼難受,你知道麼?”

    文之隱萬料不到她心中所思竟是如此,臉上一紅,道:“我……我是不由自主……”

    若雨笑道:“下次要跳,拉着我的手跳,好麼?”

    文之隱大羞,道:“好。”

    二人默默無言的坐了片刻,若雨忽又問道:“對了,你半夜不睡覺,卻跑來聽我和小綪講話,那是爲甚麼啊?偏偏還給你誤會了。”

    文之隱低聲道:“那是因爲……今天一過午夜……就算臘八了……我擔心祁夏清……”

    若雨一聽,恍然大悟,道:“你擔心他半夜而來,直接把我帶走!我居然完全沒想到。”說着微微低下了頭,低聲道:“謝謝你。”

    文之隱道:“不……不用客氣。”

    若雨腦筋一轉,奇道:“那如果我和小綪沒有這番對話,你豈不是會在我窗外坐一整夜?”

    文之隱緩緩點了點頭。若雨嘆道:“你……你怎麼待我這麼好!”

    文之隱道:“沒甚麼,剛好睡不着覺罷了。”

    若雨如何不明白他心意,笑道:“說要跟我一起走一輩子呢!隨隨便便就撒謊。”

    文之隱正待辯道“沒有”,卻想這句其實也非真話,只好嘆了一口氣。

    若雨笑道:“你別在意,開個玩笑而已,反正給我瞧破了,那也不算撒謊。”心中自思:“如果你當真自承其事,那也不是原來的你了。”可想著文之隱自甘爲她守夜,心中又是一陣愛憐,嘆了一口氣,微笑道:“不過往後你也不要不睡覺,只爲我着想。修旗子這等小事,白天再做就是了,何必大半夜的幫我做呢?”

    文之隱忙道:“那也花不了我多少時間……”

    若雨笑道:“好,那就多承你的情啦!”

    文之隱低聲道:“看你反應那樣,我還當真怕你不承我的情。”

    若雨嫣然一笑,道:“我怎麼會?對了,還有一事,我從來沒有叫過你甚麼,你有發現麼?”

    文之隱奇道:“甚麼意思?”

    若雨道:“我叫你的時候,都只稱個“你”字啊!從來沒稱過甚麼“文大哥”之類的。”

    文之隱聽她說着“文大哥”三字,臉上一紅,道:“我也從來沒叫過你甚麼。如果……你想叫我的話,隨便稱個“阿隱”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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