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85章 俠客隱(107)
    若雨聽到這二個名字,大喫一驚,心道:“這二人,豈不是當年他父親遭顧王霸殺害,他傷了顧王霸一隻眼睛之後,突如其來出手相救之人?原來其中一人就是孔伯伯!”憶起昔時孔向儒對自己的種種好處,又覺感激,又是惋惜。

    卻聽蔡老翁繼續說道:“我年輕之時,對冶煉金屬頗有興趣,於是自己在家裏弄了一個風爐,每每閒着無事,就是自個兒試着冶煉金屬。不料我這玩一玩竟玩出個名堂來了,無論甚麼精鋼、熟鐵都煉得出,鍛造東西的本事也漸漸精熟,時常弄出一些奇形怪狀的玩意兒讓二子當作玩具,便索性在家鄉自作個小小鐵匠餬口,我那二個兒子,也是自小就陪着我幹着這行長大。

    “數年後的一日,我受到一位朋友相請,說他有意組成一個小型幫會,一齊冶煉金屬,集衆人之力,密集提高金屬產量,鍛造出更多金屬製品供人利用,我一聽之下,只覺這話兒簡直說到我的心坎裏了,就攜了二子加入此一幫派,後來果然頗有成效,你倒猜猜,這個幫叫作甚麼名字?”

    若雨低聲道:“足赤幫。”

    蔡老翁笑道:“不錯,一猜就中。我正是這足赤幫的創始人物之一,而邀請我的那人呢,後來就做了足赤幫的幫主。那時咱們足赤幫的據點因爲我和幫主的關係,仍然在我老鄉,是後來一名幫衆探知此地金屬礦藏甚多,幫主提議將本派的根本重地遷於此處,咱們才遷到這兒來的。過上幾年,咱們工作漸漸上了軌道,於是又建了這座“足赤宮”,一面採礦,一面冶金。不過那時的足赤宮可不似你現在瞧見的這等模樣,以前哪有甚麼牢獄了?那個黃澄澄的大廳,還有一堆莫名其妙的岔路都是後來蓋出來的,我們幾十人不過專心冶煉金屬,並分作“金”、“銀”、“銅”、“鐵”、“錫”五門,分冶不同金屬罷了。那時幫主冶“金”,我主要負責冶“鐵”,伯安掌管“銀”門,仲康掌管“錫”門,“銅”門卻是始終未變,都是由馮牛馮兄弟掌管。那時幫派人數不多,大家感情也都挺好,咱們的效率可說是蒸蒸日上,鍛造出的作品便由幾名初入幫衆送向四處販賣,咱幾人倒也賺了不少錢財,日子可說是輕鬆愉快。後來終於有一天,這人來了。”

    若雨心道:“祁夏清。”

    蔡老翁見她眼神閃出怨意,道:“不錯,這人就是惡名響遍中原的“黑蛇王八”顧王霸。”

    若雨心中暗驚:“卻是此人!”

    蔡老翁嘆了一口氣,續道:“其實這顧王霸聽聞咱們足赤幫頗能賺錢,老早就打算哪一日要佔盡我幫金銀財寶,便派了他義子潛入我幫臥底。哼,他這義子也當真能幹,纔來不到二日,就記下了幫中所有兄弟的名字,與人人說話談天都是滿臉堆笑,還裝得一副勤奮模樣,老自願幫忙送貨遠方,又總有辦法把咱們鍛出的作品賣到更多的錢,幫中人人都喜歡他,連我和我二個兒子也墮入他的彀中,絲毫沒看出這傢伙心懷不軌。偏偏他學起冶煉金屬的技術也是出於常人的快,舉一反三,聰明無比,是以幫主極爲倚重此人,待他入幫一年以後,便傳了他冶煉黃金的方法,直把他當作接班人看待。幫中兄弟知道幫主有了此意,紛紛給他祝賀,當時這傢伙在足赤宮中行走,真可謂滿面春風。剛好那陣子我得了一場重病,遠在我老家養病,馮兄弟就寫信問我,是否能將“鐵”門交給這小傢伙掌管。我那時如何知道這傢伙心懷狡計,便回信讓幫主全權決定,於是我的鐵門便交到這小傢伙手下了。

    “幫主宣佈這傢伙接管鐵門的隔天,這傢伙便開了一場筵席,要作東請所有兄弟喝一杯,人人買他面子,又覺這是本幫一大喜事,無一人拒絕。不過他自稱甚麼承當不起,卻是沒有邀請幫主出席,於是,全幫上下,只我和幫主二人沒有參與這場筵席。據我二個兒子說法,那日筵席一開始十分愉快,桌上堆滿好酒好肉,大家恣意享用美食,人人都稱這小傢伙能幹,居然有法子整治出這一大堆好菜,把酒言歡,均是十分興味。

    “卻沒想到,筵席中間,忽然一陣勁風襲來,廳上燈燭全部熄滅,衆人吃了一驚,正自沒理會處,那傢伙提聲說道:“衆位兄弟,真對不住,我居然沒將窗子關好,煩衆兄弟稍待片刻,待我點個火來。”衆人聽他處變不驚,紛紛靜下來等待。不料正在這黑暗之中,二子忽覺背後好似有人來襲,他倆練過武功,連忙運氣護住了背心,只覺“懸樞穴”上微微一痛,隨即全身上下一陣麻癢,暗覺喫驚,卻沒聲張,只待油燈再度點起,再來尋找兇手。過不多時,那小傢伙終於掌起了燈,笑道:“衆位兄弟,我這幾年隨幫主辦事以外,閒來無事,煉了幾枚丹藥,方纔已經放入酒杯請大家品嚐,如果覺得滋味不錯,瞧得起小弟我的,小弟我現在再敬您一杯,全身上下會舒服一些,如果不喜歡的呢,可能還必須多忍一會這麻癢之感,幾日後小弟能幫您安排後事。”說着便走到各桌桌邊,給每人都斟了另一杯酒。這話一出,在場衆人全驚得呆了,才道所受麻癢之感原來是酒中丹藥所致,心知這丹藥除了能造成眼下這等麻癢,亦必能取人性命,唯一能倖免的方法便是飲下這第二杯酒,只是弄不清這傢伙爲何要先下毒藥,隨即又給瞭解藥,心中滿腹疑雲,各自猜測。

    “那小傢伙瞧出衆人疑惑,舉起酒杯,微笑道:“往後願意聽我號令的兄弟,便跟小弟一同乾杯了罷!”

    我二個兒子一聽,立知他圖謀不軌,正待發作,當下便有一名幫衆站起,厲聲道:“聽你號令,那你聽不聽幫主號令?”

    那小傢伙笑道:“嘿,黃大哥,你這問題問得早些,何不喝完酒再問呢?”

    黃兄弟一摔杯子,喝道:“你造反了,是不是?”

    那傢伙微笑不答,那便是默認了。

    黃兄弟怒道:“我寧死也不喝你這臭酒!”轉身便向大門離去。那小傢伙也不動怒,微笑道:“黃大哥,慢走不送!”

    “衆人見了,幾名忠於幫主之人紛紛摔杯離去,嘿,若我在現場,只怕也是跟着摔杯出去了,但我二個兒子那時決定先看看狀況,往後再向我請示意見,當下也不離去,只假裝與衆人一同舉杯了,卻悄悄將酒倒在衣服之中,以示不願服他號令。喝完這杯酒後,這傢伙再不提及此事,衆人只是繼續用飯,不過心中不免多了幾分忌憚,對於眼前的酒杯酒壺呢,卻是不敢再碰了。

    “就在筵席要散之時,那小傢伙突又說道:“衆位兄弟,抱歉,我似乎弄錯了一些事情,我的“年年長生錠”,好像其實是放在我以爲是解藥的那第二杯酒,諸位早先感覺到的麻癢之感,其實是我義父跟大家開的玩笑,不小心點了你們所有人的穴道。”

    便在這時,顧王霸突然從後走出,道:“我這就給諸位解穴。”

    卻原來這場筵席早是他二人串通好的把戲,而顧王霸於此時方纔現身,圖謀我幫的意圖更是不言而喻了。衆人一聽大驚,只有我二個兒子心中暗自慶幸沒飲了第二杯酒,只是也不敢露出半點喜色,坐在原地靜待顧王霸前來解穴。

    這小傢伙一面瞧着顧王霸解穴,一面嘻皮笑臉的說道:“我這“年年長生錠”呢,每天都要喫上一粒,才能保得年年平安。要是喫過一次,往後隔了超過三月而未食第二次的話,可能會有些奇怪的副作用……”

    若雨一聽此言大驚,連忙更加凝神傾聽蔡老翁言語:“但只要喫過一年,全身可能會有少許疼痛之感,需要其他的藥物扶持纔行,幸好這扶持用的藥物小弟身上也有一些,卻不知席上有幾位兄弟,願意支持小弟成爲新的幫主呢?”諸人一聽,全嚇得面無人色,卻原來這傢伙正是打算用這藥物的解藥挾持幫中所有兄弟,奉他做足赤幫新主,幾名較沒骨氣之人,便從座位走出,依照參見幫主的禮節向其行禮。而幾個舉棋不定之人坐在原地東瞧瞧、西看看,後來也紛紛走上前去,屈服於這小傢伙底下,另有幾人本來忠於幫主,雖一時顧及性命沒有隨着黃兄弟等人摔杯而去,卻也不願上前屈從這傢伙。這小傢伙只是笑嘻嘻地,坐在高高的椅上瞧着衆人的決定,如我二個兒子沒去向他行禮,他卻也沒說甚麼。”

    若雨心道:“這傢伙果然就是祁夏清了,阿隱哥所服下的藥物也必當是這“年年長生錠”。”她一心尋找解藥,雖覺不好打斷故事,仍不禁插口問道:“老伯伯,這小傢伙便是當今教主祁夏清對罷?這“年年長生錠”可有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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