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889章 俠客隱(111)
    龍後銘冷冷的道:“如何敢勞閣下大駕?”說着便用力關上了大門。

    文之隱心中大悲,只想放聲大哭,心中不斷責備自己道:“你連她也守護不住,還算甚麼男人?”緩步踱回兵器鋪,終於痛哭了一場。

    發泄了好些情緒之後,文之隱稍稍冷靜下來,尋思:“伯伯說,他是“醒來後”才突然發現我和她都已經失蹤的,而我直至今日方醒,莫不是祁夏清用了甚麼藥物將我們全部昏迷,再將她給帶走?不過祁夏清又爲何要將我送回此處?他又豈能知道我住在這裏?他又爲何要把小綪這女孩兒也一併帶走?無論如何,我最好還是先向足赤宮殺去再說。”心念已決,一摸身上,知道除卻少了長弓鐵索以外一應俱全,補足之後,向店後牽了棗紅馬便要朝足赤宮進發。

    他將馬牽至店前,心中暗暗禱祝:“馬兒啊馬兒,送我到她那裏去罷!”正待出發,卻見屋角閃出一人,雙手伸開,攔在道上,一笑道:“足下要往何處?”

    文之隱聽他語音,先是大驚,隨即大怒,道:“祁夏清!你在這裏作甚?”銀白色的月光映在那人臉上,正是祁夏清英俊狡詐的容貌。

    祁夏清笑道:“我是來勸你的。龍妹已經親口答允我,她打定主意不會再離開我足赤宮一步,勸足下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文之隱見他如此嘻皮笑臉的對自己說話,大是惱怒,哼了一聲,道:“你少胡說。她纔不可能會對你說這等話的。”

    祁夏清笑道:“那不然她現在人在何處?”文之隱道:“那八成是你想法將她弄昏,偷偷帶到你足赤宮去。”

    祁夏清笑道:“這你可就錯了。龍妹到我足赤宮,那是百分之百的心甘情願,甚至可說是千方百計的想要進去,才進去不到一天時光,就答允我不再離開了。”

    文之隱見他說得斬釘截鐵,顫聲道:“這怎麼可能?”

    祁夏清道:“我不騙你。我也不想攔你。你要不信,儘管過去瞧瞧就是,只是足下未必有本事承擔住事實的重量。”

    文之隱哼道:“她怎麼可能會自己要去足赤宮?那一定是你強逼她去的了。”

    祁夏清笑道:“她當真是自己決定要去的。女孩子的心事,你豈能摸得着?”

    文之隱心知自己確是常常摸不出若雨真正心意,一陣寒意直上心頭,急叫道:“你騙人!”

    祁夏清笑道:“如你當真見着龍妹,拿我適才的言語問她,她也會知道我說的全是真話。不過足下還是別自尋煩惱的好,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人生在世,有些事的確不必強求。”

    文之隱仍自不相信若雨竟能變心,但又不可不以祁夏清言語爲憂,心中只是反覆思索:“她到底爲甚麼要去足赤宮?又爲甚麼不願出來?”

    卻見祁夏清衣袖一揮,笑道:“我的話就說到這裏,我是看在龍妹的份上纔來告訴你這些的,趕路趕得我還真累,我時間有限,就不奉陪了。”文

    之隱急道:“你站住!她……她到底在哪裏?”

    祁夏清道:“你到底有完沒完?在我足赤宮中,在我完人園裏!”

    文之隱腦中一暈,喃喃道:“你騙人……你騙人!”

    祁夏清不去理他,哈哈一笑,大踏步揚長而去。

    文之隱怔怔站在原地,腦中一片混亂,只覺若雨對自己的一片情意是真,但偏偏祁夏清的眼神又無一絲作僞,極想尋若雨一問,又恐她不願見到自己,在地下來回踱步,心亂如麻,全不知應該如何是好。

    便在此時,忽然一陣嗚嗚之聲響起,文之隱心緒煩亂,毫沒理會,然而這嗚嗚之聲竟是愈來愈響,到後來直似在耳邊響起一般,毫無衰竭之意。文之隱惱這聲音打斷自己思路,終於擡頭一望,見北方數十里之外似有一物直上天際,心中一奇,極目而望,卻是一枚千里共嬋娟高高掛上夜空。

    文之隱大喫一驚:“不料竟是本門中人所發。”又聞它聲音響徹天際,心中大奇,又想:“能將千里共嬋娟發得這般高遠響亮的,怕是隻有師父一人而已,本門之中豈能有人擁有這等功力?”然相距過遠,他卻也無法分辨究竟是何人所發,心中忽有一個念頭滑過:“會不會是她得了異遇,內力忽然變得這般強勁?”他一心只盼若雨武功高強,人性本來又是樂聞喜事,念頭一起,便自然而然的相信這等猜測不假,心中大喜:“原來是她所發,我卻險些誤了大事。她既發出千里共嬋娟召我,那至少絕不是不願再見我一面。”雖兀自耿耿於祁夏清的言語,但想即刻就能見到若雨,知她待自己一片真心真意,就算是再大的誤會也能分辨,急急縱馬向聲音來處馳去。

    他急速馳出數裏,眼見千里共嬋娟仍自盤旋天上並未落下,大是驚奇,心道:“師父離世之前,只怕也已經未有這等功力了,若她當真練成這等內力,那實是最爲可喜可賀之事。”心頭一喜,雙腿一夾,繼續催馬疾行,只盼能早一刻見到若雨是好一刻。

    馳出大半夜,文之隱暗算已經抵達近處,也不管正當半夜三更,直髮了一枚千里共嬋娟上天。他內力修爲亦是不淺,雖無適才那枚那般驚爲天人、聲傳數十里,但也是極爲響亮,發上不久,又見西方一枚千里共嬋娟發出,這次卻無第一次響亮,文之隱知她必是因爲知曉自己到了近處才留力不發,趕緊向聲音來處馳去。

    轉過一個路口,遠遠見着一人盤膝坐在大路中央四處張望,文之隱當即認出他來,心中一奇,又是一喜,知道若雨必在此處,當即放下大半心來,叫道:“大師!”原來這枚千里共嬋娟正是楊少恆所發。

    楊少恆一見他大喜,說道:“我就道你一定會來,快坐下,坐在我面前。”

    文之隱大奇,當即盤膝坐下,正要詢問若雨之事,卻聽楊少恆又道:“你現在立刻開始練起陰陽互交的那一部分,快!”

    文之隱見他神色鄭重,嘴脣微微發紫,原本就已白淨的麪皮更見蒼白,心中大奇,應道:“好。”雖明知自己絕不能練起此功,但想楊少恆說話素來頗有見地,便即低頭運功。楊少恆見狀,輕輕拉住他右手,牙關輕輕互擊,只等着適當時機來臨。

    文之隱體內陽力充沛,要將其盡數趕至身體一邊倒也不十分容易,整整運了一個半時辰,纔將其通通運至身體左側,心道:“一會兒我體內的陰寒內力就要被引出了,只盼不要通通給陽力吞噬纔好。”念頭方過,突覺右掌一陣冰涼,似是有一股陰寒內力自右掌運入自己體內,一轉念間,隨即明白楊少恆之意,便將這股內力導入自己經脈之中,化爲己用,逐步引導自己五臟六腑的陰寒內力走出,一齊與身體左側的陽剛內力相抗衡。他自知每多運一分陰寒內力進來,楊少恆便少一分內力,但練功之際最忌心有旁騖,只消稍有不慎,自己有性命之憂不算,只怕對方也是十分危險,想既已是騎虎難下之勢,也只有按下心神不敢爲他擔心,肆無忌憚的取用他掌心傳來的陰寒內力。

    楊少恆一面運功,一面觀察著文之隱臉色變化,過了約莫一個時辰,眼見他左右臉色變化相當,心頭一喜,當即止了運功,鬆開他手坐在一旁,自行運息調養方纔過於寒冷的身子。文之隱手上感覺得清楚,知道是時候運息打通任督二脈,也就依法爲之,只覺二側溫度漸漸不再極端,通體舒暢,大半個時辰過去,終於功行圓滿,緩緩睜開眼來。

    卻見楊少恆滿臉喜色的望着他,笑道:“成功啦!你往後理當再不會走火了。”

    文之隱見他如此歡喜,大是感動,心道:“大師原來一直都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卻不知他究竟如何練出這許多陰寒內力供我使用?”

    正待要問,卻聽楊少恆問道:“若雨呢?我只道你們二人會一起來的。”

    文之隱一聽大驚,顫聲道:“她……她不在你這裏麼?”

    楊少恆心中一奇:“怎麼會在我這裏?”見他神色極爲憂急緊張,緩緩搖了搖頭道:“她沒跟我在一起。”

    文之隱一聽,一顆心如墮冰窖,祁夏清的言語登時又再縈繞耳邊,只覺眼眶漸漸溼潤,脫口而出道:“她……她給那教主帶走了……!”

    楊少恆大喫一驚,道:“怎麼可能?那教主怎麼把她帶走的?”

    文之隱道:“我不知道……我只記得我和她一起在先龍第門前等着祁夏清到來,然後他帶了一個下屬出現,雨……雨兒妹她說她絕不會變心……我也不會……然後我就沒了記憶,一直到今天晚上才醒。”

    楊少恆聽他改了稱呼,笑道:“你叫她甚麼?”

    文之隱臉上一紅,將臘月初七晚上二人定情的經過略略說了,當然略去許多溫存言語不提,又將隔日龍後銘的說話大致傳達,同時也說了今天到先龍第去問人,反遭龍後銘冷淡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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