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09章 俠客隱(131)
    同時因祁夏清掌力本來遠不如他深厚內力,文之隱憑藉練上這麼幾天內功,身上內傷卻也去得無影無蹤。

    二人連夜趕路,中途全無耽擱,臘月廿四傍晚時分,終於抵達茗玉派之山山腳,文之隱抱了楊少恆,與若雨齊往山上進發。

    若雨見文之隱愁眉不展,知他爲楊少恆傷勢掛念懊悔,有意逗他開心,笑道:“阿隱哥,多謝你傳授了我這許多功夫,三月前還覺它又高又陡,這時再攀,倒是輕鬆自在。”

    文之隱道:“你三月前還多背了一個傻瓜呢。真是謝謝你,要不是有你,我此刻早已不在這世界上了。”

    若雨抿嘴一笑,道:“你還記不記得,你那時對我說,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我纔好?”

    文之隱道:“當然記得。你那時只叫我專心報路,但這哪裏足夠?現在我依然不知道這問題的解答。”

    若雨笑道:“我再給你一個解答,包你滿意。”

    文之隱奇道:“如何?”

    若雨笑道:“把你下半輩子全部給我,就是最好的報答了。”

    文之隱大羞,笑道:“樂意之至。”二人談談說說,輕快地朝山上進發。

    到得茗玉派地域,文之隱微笑道:“且讓我試試我的功夫如何了。”

    若雨一奇,見他拿出了一個千里共嬋娟,喜道:“好極!”

    文之隱道:“當時大師爲了我多練了好些陰柔內力,他全身內勁真是非同小可,發這玩意兒上去,竟是聲聞數十里,我青州的師兄姊妹還因此趕下山來。”

    若雨大奇,道:“你現在能麼?”

    文之隱笑道:“看了就知。”食指一彈,便將千里共嬋娟打上天去。

    若雨見了千里共嬋娟,忽地想起獄中憑藉千里共嬋娟躲避顧王霸之事,道:“阿隱哥,幸好你給了我一個千里共嬋娟,我才能躲開那顧王霸的攻擊。”

    文之隱一聽大奇,道:“他甚麼時候攻擊你的?我怎麼能不知道?”

    原來這幾日間,若雨擔心提起足赤宮之事惹他傷心,只是一字未提。若雨這時聽他問起,又想:“此事說來話長,況且阿隱哥若知他提刀傷我,必要內疚,一會要臨大敵,還是先別提的好。”便道:“往後我再慢慢跟你說,不過這千里共嬋娟向前發之時,也會發出聲音麼?”

    文之隱道:“按師父設計,理當不會。”

    若雨笑道:“偏偏你給我的那枚就會。”

    文之隱驚道:“是麼?要不要我再重做一個?”

    若雨笑道:“不要。我喜歡這樣。”

    文之隱見她撒嬌模樣,倒也害羞,便不再問,擡頭一望,卻見千里共嬋娟兀自沒有落下,其嗚嗚之聲亦是響徹雲霄,微笑道:“我雖不及大師那時內力,相距亦不算太遠。”

    他這幾日間除卻勤練茗玉內功外,亦是屢讀雪華經與一炎門的功夫,而雪華經本爲數十年前一名不世出的奇才發想而出,雖說省去陰陽相濟的工夫本能練得極快,但楊少恆只費上十餘日,便能練出與文之隱全身上下相去不遠的陰力,雪華經之能自是不言而喻,加之與其相反相剋的一炎門功夫,陰陽相輔相成,文龍二人的武功修爲早在不知不覺間有了極爲可觀的進境。

    若雨聞言大喜,道:“太好了!不如我也發一個試試?”

    文之隱想這本來不可亂髮,想要阻止,卻又開不了口,若雨見他臉色,知他心意,笑道:“真是的,要是我說錯話,你本來應該阻止我啊!”

    文之隱給她瞧破心思,笑道:“誰教你句句不錯,害我一時不知如何措辭。”說話之間,卻見範中奇當先而出,隨後是梁天伊、陳和苓二女,魯通、趙翼走在最末,尚自閒談笑語。五人見了文之隱,各自見禮。

    若雨心中暗笑:“我卻也是茗玉弟子,怎麼見了他不須行禮?”又想:“如果每次見他都要行禮,倒也有趣的很。”

    便索性排在梁陳二女之旁,躬身道:“參見掌門人。”

    文之隱大羞,只想叫她不必行禮,又不便有所偏頗,只得回了一禮。

    衆人見禮已畢,文之隱便向山上衆人問問別來情形,諸人只道並無外敵來犯,文之隱聽了,自然也是歡喜。眼見天色漸轉昏黃,文之隱道:“明日成克玖要來,今晚大家一塊在師父的茗玉喫飯罷。”

    魯通笑道:“好極了!難得掌門人開恩,這就去大喫一頓。”

    趙翼道:“我跟魯師哥去拿些飯菜。”

    文之隱微笑道:“有勞二位師哥。”

    諸人齊向山上走去,範中奇低聲向文之隱問道:“掌門師弟,你手裏抱着的……是楊大哥麼?”

    文之隱道:“是啊。”

    範中奇驚道:“楊大哥怎麼會如此重傷?不會是我害的罷?”

    文之隱嘆道:“自然不是。是我害的。”

    範中奇驚道:“那怎麼會?”

    文之隱道:“我心情不佳,隨手發泄,不料他竟然站在門後。”

    範中奇道:“他還不礙事罷?”

    文之隱嘆道:“他這次給我害得內傷極爲沉重,訪了好幾十個大夫都不管事,現在……不過是吊着性命而已。”

    範中奇大驚,道:“不是罷?楊大哥……楊大哥他是那麼好的人……”

    文之隱嘆道:“不過範師哥你也不必擔心,我一會要再運功把他喚醒,或許能有些起色也說不定。”

    範中奇見他臉色,知他不過是安慰自己,想起楊少恆待自己種種不計前嫌的好,不覺流下淚來。

    衆人入了茗玉,坐在外邊地下,待魯通趙翼二人提了飯菜進來,文之隱道:“我尚有件私事要辦,你們先喫罷。”說着便徑自抱了楊少恆轉入內房。掩上暗門,一瞥眼間,見了師父昔時燒茶所用的小小燭臺,心念一動,連忙將火點上了,泡起白玉茗來,才起始運功。

    他這次打從一開始便按在楊少恆背心“靈臺穴”之上,竟只花了一頓飯時分,就見楊少恆緩緩睜開眼來,文之隱一喜,只是運功不停,又足足運了整整一個時辰方纔停下。楊少恆一來感受到他內力充沛,一來知道這次過後便再無醒轉之時,只是沒有出言阻止。

    文之隱運完功夫,微一吐納,道:“大師,你喝杯茶罷。”

    楊少恆奇道:“喝甚麼茶?”

    文之隱不答,自燭臺上取下白玉茗來,見燭火早已熄滅,茶壺的溫度卻是剛好,便斟了一杯茶給他。楊少恆本來數日未飲未食,早覺口渴,便伸手接下,道:“多謝。”一飲而盡,將茶杯遞還於他。文之隱接過,又替他斟了滿滿一杯。

    楊少恆一杯飲落,只覺精力漸復,四肢百骸俱是溫暖舒暢,知道這茶必是大有療傷之效,便道:“之隱,你運功許久,也喝一杯罷。”

    文之隱垂淚道:“就是這一整壺都給你喝了,我仍覺得不夠,大師,你別再跟我客氣,就喝了罷!”

    楊少恆心中感動,道:“好,我喝,我喝,別哭,別哭。”

    文之隱聽他如此溫言安慰,眼淚更是無可抑止的落下。

    於是楊少恆終於飲完一整壺白玉茗,文之隱收拾淚水,道:“走罷,大師,我們去喫飯。”楊少恆心道:“我一個將死之人,還喫甚麼飯?”但想文之隱必是未喫,自己也的確有些肚餓,便道:“好。”

    二人走入外堂,才見諸人均是並未動筷,文之隱大驚,忙道:“你們何必等我?”

    梁天伊道:“豈有掌門人不在,我們自己用飯的道理?”

    文之隱嘆道:“是我疏忽了,我應該用命令的語氣纔是。好啦,現在我出來了,大家快喫飯罷。”

    喫飯之間,文之隱介紹道:“這位是……我表哥,亦是師父之孫。師父生前曾經贈他“玄玉杯”,亦是本派中人,於我有再造之恩,我素稱他大師。”

    楊少恆忙道:“掌門人言重了,那大師二字不過由我曾經出家而來,敝姓楊,諸位可從中奇和若雨稱我“楊大哥”或“楊叔叔”即可。”

    衆人一聽,紛紛自我介紹,梁天伊、陳和苓以男女有別,只是稱他叔叔,魯通、趙翼則逕稱大哥,楊少恆本雅擅交遊,聽過一遍,即將衆人姓名形貌牢記。

    諸人介紹已畢,楊少恆微笑道:“成克玖這人過去與我有些過節,明日我將會在掌門人協助之下制服於他,請諸位無需擔憂。”

    若雨一聽,嘆道:“楊叔叔,你身上有傷,如何能與他動武?”

    楊少恆笑道:“你楊叔叔的脣槍舌劍只怕比武功來得更厲害一些。我對如何和他交涉,心中早有定見,要是不成,才只好請之隱出手。”

    若雨一聽大喜,心道:“原來楊叔叔早就想好了!”又想:“武功本是末節,我們功夫又不如成克玖,若楊叔叔能逕以言語折服於他,那也正合了諸葛亮叔叔攻心爲上的交戰守則。”心念即此,笑道:“楊叔叔,你明天不如學學諸葛亮叔叔,坐在四輪車上談笑風生,搖搖羽扇便要成克玖望風披靡,那也有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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