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18章 俠客隱(140)
    文之隱道:“伯約既是事漢,那自然是武侯贏了。何況伯約再強,武侯親來,又如何能有勝算?”若雨笑道:“你怎麼能從後面歷史猜呢?好,且聽我繼續述說。”

    文之隱聽她故事說得精彩,暗道:“記得我小時候天天見着雨兒妹往外聽人說書,她必是那時學來這好些口吻。我當時怎麼不也偷偷跟在旁邊,跟她一起聽人說書?”但知自己那時只是暗暗注意,自然不敢大方而出,胡思亂想間,又聽若雨續道:“諸葛亮叔叔率領大軍到了天水城下,一望城牆,卻見旗幟整齊,兵士精神抖擻,於伯約之能更感驚奇,知道城中有備,一時不敢輕攻,於是就地紮營,等待良機。沒想到待至中夜,驀地裏喊聲震天,火光通明,馬蹄翻騰,不知何處兵馬殺入漢軍營寨,同時天水城上衆兵大舉鼓譟響應,漢軍兵士各個從夢鄉中驚醒,登時大亂,四下竄逃,心中都道:“不意敵人竟有援兵!”

    “關興、張苞急急忙忙擁護着諸葛亮叔叔奪路而出,三人逃出數裏,回頭一望,只見營寨已給殺得不成模樣,敵人軍隊之中,又惟東首兵士火光猶如長蛇一般齊整,諸葛亮叔叔一看,心中暗暗稱賞,嘆曰:“治軍如此,真將才也!”遣關興一打聽,那自然就是伯約所領部隊了。原來早在趙雲敗回之後,伯約便與太守馬遵言道:“此番趙雲兵敗,諸葛亮勢必親來,太守可分兵四支,一支留守此城,故作兵多之貌,三支埋伏城外,半夜殺出,則諸葛亮必不及防也。”太守馬遵從其計,這纔有了上面那番經過。怎麼樣?想不到又是伯約贏罷?”

    文之隱笑道:“當真猜想不到。不過說得也是,要是隻足以破武侯一次,那也是不足以讓我雨兒妹崇拜了!”若雨嫣然一笑,暈生雙頰,道:“別捧我啦!不過經此一役,諸葛亮叔叔那是再也不敢小看伯約,往後又攻冀縣、又搶上邽,所立下的計謀只專爲收服他一人之用,加之馬遵識人不清,迫得他無路可去,讓他直給諸葛亮叔叔親自攔了下來,終於全他棄暗投明。而伯約一言降漢,諸葛亮叔叔立從四輪車上走下,親自將他扶起,言曰:“吾出茅廬以來,只盼尋得一人,授我生平所學,今得伯約,吾無憾也!”伯約一聽,自是十分感動,而後又見諸葛亮叔叔特地派人將母接往季漢,還讓自己早早覲見後主,委以重任,並且不因自己降將身分有所芥蒂,將生平所着、所學、所制,如八陣圖、連弩等傾囊而授,他滿心崇佩感激之餘,直將下半輩子全奉獻給諸葛亮叔叔和漢昭烈帝再興大漢的偉大理想,乃至扶不起的阿斗投降以後仍在孤身奮鬥,這段故事,也可說是三國時代之中,最偉大的師徒之情了!”

    文之隱一聽,只覺一顆心飛上了雲端,彷彿自己正承繼着古人遺志,不禁嘆道:“原來伯約正是諸葛武侯的傳人!”若雨喜道:“不錯!正是如此。”

    文之隱思索若雨方纔所言故事,對姜維與諸葛亮的感情更感佩服之外,又不由得想起了對自己同樣毫不藏私、渾無芥蒂指點自己武藝及處事道理的楊少恆,暗道:“那日我扮姜伯約,大師扮了武侯,那還當真不錯。我初見大師時對他頗有疑意,大師卻憑他的真心收服了我的脾氣,豈不也如武侯收服伯約一般?”又想此際他已而不知何處去,自己自當以他爲表率,盡心保護若雨之外,多用智計制服敵人,而不再處處莽撞,任用衝動行事。念起楊少恆給自己留書內容,仰天而望,暗道:“大師,我答應你,我一定要作個比你好上數十倍之人,你要再見到我,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二人一路聊聊說說,不覺時日之過,路上偶有幾名毛賊覬覦若雨美貌,只給文之隱隨手打發了,而後若雨更了男裝,一路平安無事,六日後終於抵達先龍第門前。

    若雨站在門前張望片刻,對文之隱道:“我爹爹媽媽他們還沒回來。”文之隱一奇,豎耳傾聽,果覺房中全無一點聲息,奇道:“按理說,我們如此往返十數日,你家人早該到家纔是。”若雨微一沉吟,道:“小綪眼下應是和我家人在一起,往好處想,也許是因我曾向小綪說過我要挑了足赤宮,所以和我家人留在那附近等着我們迴轉,但也有可能是……唉!”文之隱道:“無論如何,我們先往足赤宮殺去再說。哼,我們這次勢在必得,你家人決不會有一點危險,儘管放心好了。”若雨見他堅定神色,喜道:“好!”於是二人急急縱馬向南,文之隱復掉上了自己原本那匹棗紅馬。

    二人快馬馳出一陣,若雨忽然“咦”了一聲,手指前方,低聲向文之隱道:“前面那人背影,倒真像我姊夫!”文之隱一奇,只見前方二匹高頭大馬小跑而行,左首乘者負了一個包袱,書僮裝束,望背影似是十七八歲,右一人背影高佻,身着硃紅鑲金長袍,望上去氣宇軒昂,正似自己只在婚禮會過面的杜嚴。

    若雨道:“是了,姊姊居然有法子同至足赤宮尋我,這事也真奇怪,卻不知姊夫在此作甚,過去瞧瞧如何?”文之隱道:“好啊。”

    二人快馬加鞭,趕至杜嚴身旁,若雨在馬上行了一禮,道:“睽別數日,姊夫無恙?”杜嚴見了若雨,心中一驚,連忙還禮,道:“幸是大難不死,妹妹安好?”若雨一奇,道:“我很好。姊夫所說大難,所謂何事?”杜嚴嘆道:“二日之前,三更時分,寒舍祝融肆虐,損了好些家當,家母受傷,所幸並無一人身亡。”

    若雨大驚,心中暗道:“還好姊姊那時不在。”又問道:“可知其因爲何?”杜嚴臉上微微一紅,道:“只怕是晚間爨火沒熄的澈底。”腦中卻不由得想起今晨所聞言語……

    臘八那日午間,杜嚴之母杜夫人見若雲遲遲未返,心中有氣,道:“嚴兒,這媳婦怎麼連守時也不明白?你娘要做一件事,你可不得阻攔。”杜嚴見母神色不善,忙問道:“甚麼?”杜夫人慍道:“瞧我把她休了!”杜嚴大驚,道:“媽,她也許只是有些小事耽擱了,待孩兒去尋看看。”杜夫人道:“一個時辰以內,我要見不到這媳婦,你便不得阻攔!”杜嚴唯唯而應,連忙出門而去。

    到了先龍第前,只見門口二張空椅,雪地上好些凌亂腳印,卻是一人也無,心中忽有一股不祥之感,連忙拍門叫道:“晚輩杜嚴拜訪,請問雲妹在麼?”等了許久不聞答覆,又再打門而喚,然而一連三次始終不聞一點聲息,心中又奇又懼。他與若雲的婚姻乃是父親一手促成,雖說婚前與若雲毫無感情基礎,但與之相處一月下來,不可謂全無感情,尤其若雲溫順穩重,二人摩擦極少,他自然也不願莫名休妻,便道:“晚輩杜嚴冒昧了!”伸手便往大門推去,不料竟已給人牢牢栓上,暗道:“莫非雲妹當真有意避我?”卻怎麼想到那是祁夏清臨去之前,名曰貼心防備先龍第遭竊,實則藉故闖入若雨閨房,自她的窗戶鑽入,順手爲他們栓上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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