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957章 俠客隱(179)
    若雨聞言,不覺又嘆了一口氣。

    成克玖道:“你不喜此人,又提他作甚?他反正刻意迴避你們,以後就忘了他罷。”若雨眼眶一紅,道:“他對你說希望我忘了他?那他幹嘛還處處爲我們着想?他暗中幫助我們,卻不想被我們知道,我猜到以後,又怎能放下他的恩情?”

    成克玖見她泫然欲泣,倒也有些慌了,他自從髮妻早逝以後,數十年來要非獨來獨往就是與二徒同行,幾曾理會過這等女兒家的心事,只有道:“別理那傢伙了,我們快來練功夫罷。”若雨強自收下情緒,點頭道:“好。”

    於是成克玖將七十二招略作調整,一一演示給若雨瞧了,若雨本來聰穎,這幾招又改動不大,只花了二刻鐘時間就已學完。成克玖要她坐下稍息,道:“你練得很好,一會兒定能得勝,不過我剛纔的話還沒說完呢。”若雨道:“請前輩賜教。”

    成克玖道:“一會呢,你如果看見敵人使純陰,你就以尋常內力運使後面七十二招陽剛功夫;若敵人出少陽,你就用陽力運使前面三十六招陰柔功夫;若敵人出太陽,就用陰力運使陰柔功夫,知道沒有?”兩儀純分陰陽,四象則爲太陰、少陽、少陰、太陽。

    若雨問道:“那如果是無極、太極、八卦三個境界呢?”成克玖道:“八卦源於四象,你所學不須多,以四象破之足矣,至於他若使出太極的功夫,你亦用太極破他。”若雨奇道:“怎麼做?”成克玖道:“雙手旋動成圓,將全身陰陽內力凝於雙掌之間,一併發出。”若雨大悟,道:“那無極呢?”成克玖笑道:“他若能使出無極的功夫,你輸他也不打緊。五個境界中以八卦最易,無極的境界則聽說只有百餘年前創出他這路“無極大業秦家掌”的武林前輩體悟到而已,你不必操心。”若雨奇道:“那您領悟到了麼?”成克玖道:“如果我是從小學習這路功夫,現在或許能稍窺門徑,但我以修練外家功夫爲主,這一生是不能悟到這境界了。”若雨感嘆道:“原來如此。”

    成克玖道:“你打勝第一人後,就要跟第二名敵人打了。那人方纔與我決鬥時,並未使出渾身解數,我看他蒙面,定是有意隱藏出身,你一對敵要搶下先手,讓他一一抵擋你的招數,然後試圖揭下他的面罩。”若雨微微一驚,道:“不好罷?”成克玖道:“他功夫極爲深厚,你硬鬥也拚不贏他,你去攻他面罩,他定會想法守護下來,這時候,你故意在左肩賣個破綻,他爲了避免身分暴露,一定會上鉤,你佯裝給他擊中,俯跌於地,乘他近身時給他一計“走爲上”,點他穴道,你就能勝了。”若雨只覺這手法未免不光明正大,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

    成克玖道:“你嫌這是小人行徑,不肯幹是不是?反正你這場本來極難得勝,輸了也罷,想法鬥那個教主罷。不過這教主是小人中的小人,偏偏又愛裝君子模樣,他一定會逞盡所能的騙你,你一次都不能相信,不能心軟,如果沒有宣判得勝,一刻都不能鬆懈,知道麼!”若雨道:“是!”

    成克玖道:“可惜我沒見他使過武功,不能教你防備,只能再教你三招,讓你救命之用。”若雨連忙作揖謝道:“多謝前輩教誨。”成克玖笑而受之,續道:“凡習武之人,最基本的功夫就是一眼看穿敵人破綻,你的敵人武功極高,破綻雖有,卻極難攻,故我不必提起,但你,身上卻有三處顯而易見的破綻,這三招,就是在敵人攻你這三處時所用。第一,就是你的左肩,很明顯是傷勢未愈,不必多提。第二,是你的咽喉之處,第三,則是下陰之處。咽喉、下陰二處極爲柔軟脆弱,多是奸險之徒纔會取之,偏偏教你武功的四人都是光明正大之輩,因此守禦這二處尚不夠澈底。本來這一點江湖中人多看不破,並無干係,但那教主武功不如你甚多,定會行險攻你這二處,那麼你就用我教你的招數對付他即可。”若雨大驚,連忙提旗學招。這三招只是變化難以料及,學來卻易,若雨不消一盞茶時分就已學會。

    成克玖授畢,道:“剩下的時間你就好好休息,去看看你小情郎罷。對了,記得你決鬥的時候那大夫會照顧好他,不要爲他擔心,自亂心神,知道麼!”若雨道:“好。”

    二人並肩走回,成克玖又道:“還有兩事,第一,你要爭取那姓馮的漢子作裁判,他看似不會背叛教主,其實定會偏袒你一邊;第二,下手不可留情。你這兵刃不會見血,我亦會在一旁照看,不用擔心你傷人性命,一旦你手下留情,就要輸了,知道沒有?”若雨道:“好罷!”成克玖冷笑一聲,心道:“一會比賽就要開始了,真不知結果如何。”

    若雨走到小先龍第之中,見文之隱正躺在自己睡了三年的牀上,連逖坐在牀邊按摩着他的手臂肌肉,柳如雪、梧桐等亦在旁邊照看,便問道:“大夫,阿隱哥怎麼樣了?”

    連逖道:“看來他剛纔昏去是過於疼痛所致,我幫他醫治斷腿、按摩全身肌肉之後,已經開始喃喃自語,只是叫來叫去都是叫你,你自己來看看罷。”若雨又是欣喜,又是難過,道:“大夫,謝謝你!”快步走到牀邊,連逖站起身來,讓位與她坐了,若雨一點頭致禮,便坐到文之隱枕邊,凝望着他的臉龐,見他面色已從蒼白變得稍有血色,只覺眼中一陣溼潤,又道:“大夫,謝謝你!”

    連逖道:“不必謝得太早。他現在意識模糊不清,額頭更是燒得不得了,難關還沒有完全過去。”若雨心情一沉,伸手輕輕摸着文之隱的面龐,低聲道:“阿隱哥……不要丟下我……知道麼?”卻見他嘴脣動了兩動,喃喃道:“雨兒妹……對不起……”若雨見自己的淚滴不小心落上他的臉龐,連忙輕輕給他拭乾了,輕聲道:“阿隱哥,你道甚麼歉呢?無論你做了甚麼,我都會原諒你的,只要你……不要拋下我……”

    梧桐道:“算了罷!文兄自會說話以來,從頭到尾都只唸着這六個字,不是真的在和你說話。”長嘆一口氣,自出了小先龍第。

    若雨驚道:“大夫,這是真的麼?”連逖道:“是啊!也不知道有沒有唸上二十次了,他到底對你做了甚麼?”若雨怵然心驚,暗道:“難道就是因爲如此愧疚,阿隱哥纔會跳下去?”忙問道:“大夫,他在輸送內力給我的時候,可有發生甚麼事?”連逖道:“哪有發生甚麼事?我一直在他旁邊看着,他神色始終如常,只在將屆一盞茶時分時突然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就直接奔了出去。唯一要說,就是他看着你背脊居然莫名害臊臉紅起來了,大概是因爲你的衣服給汗水溼了,稍稍變得有些透明而已罷。”若雨大喫一驚,見一旁几上放了一個花瓶,連忙將花取出,道:“小綪,把水倒在我左肩傷處之上,快點!”小綪一奇,接過花瓶,便慢慢將若雨肩頭滴溼了,忽見她背後白衣貼上肌膚,露出那一道黑色的巨大疤痕,驚道:“姊姊,難道他是看到這個想起來了?”

    若雨心頭一亂,道:“大夫,他運功給我的時候,有沒有突然心痛?”連逖奇道:“沒有。除非他能藏到臉上一點抽動也沒有,否則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若雨一聽,突然想起方纔那名大夫的言語:“他忍痛忍至如此,那是比他雙腿齊折還大的痛楚。”驀地明白了一切,只覺一顆心都要碎了,哭道:“阿隱哥你這傻瓜!你幹嘛要這樣虐待自己!你是受了祁夏清藥物,纔會對我突施攻擊,我根本不曾怪過你一點,好麼!”見文之隱始終雙眼緊閉不醒,不覺伏牀痛哭,道:“早知道……我就早點和你說清楚,你就不會如此作賤自己了!你要是不醒,要我怎麼辦啊!阿隱哥……阿隱哥……你快醒過來啊!”突聽門外一人哈哈笑道:“他要是不醒,你就嫁我作老婆啦!豈不甚好?”若雨一聽大怒,哭道:“你還落井下石!”

    祁夏清笑道:“龍妹,讓我瞧瞧他的傷勢如何?”若雨惱道:“誰要你看!還不快滾?”祁夏清“嘖嘖”二聲,笑道:“龍妹,一個時辰已過,你難道要不守信用不成?你不是老跟我說,做人要守信,做過的約定不許不算嗎?”

    若雨此刻心情本已差到極處,又聽他在旁不斷搗亂,搶起旗子奪門便出,喝道:“我就先殺了你,給阿隱哥報仇!”祁夏清笑着搖了搖頭,道:“龍妹,你現在如此掛記這那小子,只怕不會贏我罷?人說好酒沉甕底,我自然是最後一個出手,讓我給你介紹二名江湖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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