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擡起目光,意味深長道:“明日一早,老身會給兩位滿意的答覆。”
“爲何不是現在?”浪九鴉反問。
“老身已經退讓了,你又苦咄咄逼人?兩位若無要事,還請回去屋裏,地獄島現在要全面搜查,無關緊要之人,不得在外遊蕩,否則將視爲兇手處置。”
沈雲飛賭氣道:“我若偏不走,你又能拿我如何?”
浪九鴉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罷了,多等一天也無妨。”兩人回到院子後,翌日清晨,金鈴再度響起。鈴聲本該悅耳,但由於先前兩次的經歷,這鈴聲聽起來宛若冤魂索命,令人膽戰心驚。事實也是如此,這鈴聲就像催命符一般,帶來了死亡與恐懼,這次死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奎!
死人,又是死人。
這已經是第三具屍體了,而且全是前來地獄島的客人。
浪九鴉眉宇微軒,雙手環臂,陷入了思索。
兇手爲什麼要殺這些人?
秦少恭、唐無忌和陸奎三人,他們身上有什麼共通點,爲何兇手動起殺機?
況且,就算兇手對他們三人有恨意,爲何不在其他地方殺人?
諸多謎團,令浪九鴉摸不着頭緒。
如今已死了三人,地獄島絕不可能置之不理。
莫非,兇手就是故意在此處行兇,好告訴衆人均爲同一人所殺?
若真如此,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浪九鴉摸了摸下巴,他實在想不透,一團團疑雲涌上了心頭,彷彿要將他腦海裏的思考全數遮蔽。實在有太多謎團了,他有些迷失了方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些人必定是被同一人所殺,而且兇手極可能仍在島上。
相較於前兩日,這次率先提出質問的不是別人,而是聾老。
聾老面沉如水,沉聲道:“沈公子,這次你又該如何說?”
沈雲飛一臉納悶,不過他這次學乖了,他先走到屍體旁,仔細端倪一會後,他終於明白了聾老的意思。
原來,陸奎身上共有三道傷痕,位於頭部、胸口和腹部,依序分別是拳傷、爪傷以及鞭傷,傷口深可見骨,招招致命,果斷狠辣,必是蓄意謀殺。
有先前經驗之後,沈雲飛很快便明白聾老話中意思,連忙答道:“此事確實與我無關,昨日離開閻王殿之後,便直接返回別院,不信你可以問問那些守在門口的人。”
自從地獄島親口承認有派人監視他們之後,沈雲飛便對此有所警戒,在他仔細檢查後,發現至少有兩人輪班守在他們別院周圍,其中一人在正門口,另一人待在後門。
步憐玉語氣冰冷道:“我也一樣,一直待在屋子裏沒出去。此外,經過前兩次的事情,我想你們應該不會再用傷口來斷定兇手了吧?”
遊不歇冷笑一聲,譏諷道:“我們什麼都還沒說,你便忙着撇清關係,莫不是作賊心虛?”
步憐玉瞪了他一眼,不快道:“哼,我不想與你一般見識!”
“你們明明沒被地獄島抓起來,兇手必然知道栽贓失敗,但他依然一意孤行,這又是爲何?”遊不歇反問道。
“這你要去問兇手,我們怎麼會知道!”沈雲飛一臉不耐煩。
“說不定從頭到尾都是你們所爲,但你們卻利用了這明顯的破綻,使得地獄島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替你們脫罪了。”
沈雲飛怒喝道:“可笑!我們一清二白,何來脫罪之說?”
枯木大師嘆了口氣,緩緩道:“諸位尚且冷靜,眼下我們應該團結起來,一同想辦法找出真兇,這纔是首當其衝之事。”
“枯木大師方纔也見到了,分明是此人故意挑撥離間,我沈雲飛可是從頭到尾都沒去招惹他!”
遊不歇冷笑道:“我手上雖然沒有證據,但你們的嫌疑最大,這是無庸置疑。打從一開始被人殺害的秦少恭,接着是唐無忌,最後是陸奎,這三人的共通點,均是曾經得罪過你們這些人。”
“簡直一派胡言,我要對付他們,那也是在擂臺上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分勝負。況且,撇開唐無忌和陸奎不說,我與秦公子一見如故,又有何理由害他?”
“這理由很簡單,因爲秦少恭並非你親手所殺,而是死在步憐玉之手。橫豎一不做二不休,你爲了替步憐玉出氣,順勢殺了唐無忌和陸奎。”
眼見聾老遲遲未開口,沈雲飛有些耐不住性子,瞥向一旁的浪九鴉,說道:“臭烏鴉,我這次全靠你了。”
浪九鴉搖了搖頭,說道:“比起陸奎之死,我更在意我們能不能順利離島。”
“這件事昨日已有定案,老朽便不再贅述。”聾老斬釘截鐵道。
沈雲飛皺了皺眉,低聲道:“臭烏鴉,他們擺明不讓我們走,此事暫且別提了,我可不想真的撕破臉。”昨天他與活閻王短暫交手,可以說是在場最清楚活閻王實力的人,若活閻王存心要對付他們,除了浪九鴉之外,其他人根本招架不住。
浪九鴉看了看沈雲飛,笑而不語。
事實上,他並沒打算走人,他很清楚地獄島不可能放人。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對方的態度,然而不出所料,對方根本不打算讓他們走。
這也是浪九鴉最納悶的事,爲何地獄島一定要強留他們下來?
南宮紫嫣看着浪九鴉,說道:“浪公子,既然我們已無法離開,爲何不順勢找出兇手,也好讓大家安心,不必成日提心吊膽。”
浪九鴉淺淺一笑道:“說起來,有件事倒令我感興趣。”
沈雲飛問道:“是什麼事?”
浪九鴉笑了笑道:“海岸的事,你這麼快就忘了嗎?”
沈雲飛驚呼道:“哎呀,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他轉過頭來,一雙虎目看向聾老,很不客氣道:“爲何島上還有其他客人,你們卻沒告訴我們?”
聾老臉色一僵,沉聲道:“我想多半是沈公子看錯了,前來地獄島的客人已經都聚集在此,再無其他人。”
浪九鴉看着聾老身後的盲女,問道:“真是如此嗎?”
盲女香肩微顫,低垂螓首,不敢作聲。
聾老注意到她的反應,面色一冷道:“你與他們說了什麼?”
盲女被他這般質問,嚇了一跳道:“奴傢什麼也沒說!”
便在此時,孟婆不知何時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杵着手中的柺杖,冷冷道:“不關她的事,昨天是他們擅自去了岸邊,看到了幻覺,一時之間語無倫次。”
沈雲飛冷笑道:“若真是幻覺,那未免太過真實了,我甚至能清楚說出對方就是諸葛問天!倘若對方是美人,那還可以說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他可是一個如假包換的大男人,我可沒這種奇怪的嗜好!”
孟婆臉色一寒,堅決道:“老身再說一次,島上並無其他客人!”
浪九鴉笑了笑道:“若是如此,要不讓我們在島上逛逛,倘若真找不到其他人在此的證據,那權當作我們是做了一場夢。”
孟婆駁斥道:“島上藏着諸多祕密,豈容你們胡亂走動!”
沈雲飛不以爲然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千里迢迢而來,好說歹說也是個客人,怎麼反倒象是犯人,處處受限?再說了,如今已死了三人,你們卻仍有事隱瞞,這又如何讓我們安心?”
“大色鬼,你們當真見到了諸葛問天?”步憐玉半信半疑。
“不錯,那是我親眼所見!”沈雲飛點頭。
“這麼說來,我與二師姐也沒看錯了。”步憐玉呢喃自語。
“毒ㄚ頭,莫非你們也見到諸葛問天了?”
南宮紫嫣說道:“沈公子會錯意了,我們並未見到諸葛前輩,但我們卻在別院瞧見了竹夫人,她與我們四目相交。待我們回過神來,她人已消失不見,當時我們還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如今想來,委實古怪。”
沈雲飛問道:“南宮姑娘是說清泉酒樓的竹夫人?”
“除了她之外,還有誰叫竹夫人?”步憐玉橫了他一眼。
“這就奇怪了,一個酒樓老闆娘爲何也來了?”沈雲飛納悶道。
“這你得問問地獄島了。”步憐玉冷冷道。
孟婆皺起眉頭,岔開話題,說道:“目前已死三人,諸位惶恐在所難免,我們保證會揪出兇手,絕不姑息,還請諸位放心。”
“地獄島當真不讓我們走?既然如此,那我也有自己的打算”浪九鴉轉過頭來,望向沈雲飛,說道:“聾老交給你,孟婆交給我,你意下如何?”
沈雲飛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驚訝道:“莫非你想動手?”旁人聞言,紛紛露出驚愕之色,不可置信地看着浪九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