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九鴉思索半晌後,說道:“若我沒想錯,恐怕是島外。”
“什麼?”沈雲飛一臉驚訝。
“別忘了柴一刀曾說過什麼,他說地獄島是被黑布所蓋住的島,這座島雖是造出來的,但多少應該有參考真正的地獄島。”
步憐玉沉吟半晌,說道:“原來如此,他們逃在島外伺機而動,難怪他們總是神出鬼沒,令我們束手無策。”
沈雲飛問道:“換言之,我們沿着繩索就能逃出去了?”
“等等,這會不會是陷阱?”步憐玉戒心重重。
浪九鴉點了點頭,微一苦笑道:“這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們現在沒有選擇。如果不去,等同坐以待斃,任人宰割。”
沈雲飛說道:“沒這麼嚴重吧,我們就在這裏耗着,他們能怎樣?況且水下無惡獸,我們避開那些陷阱,不照樣能出去?”
“時間一久,彼此便會開始猜忌,到時分崩離析,更容易被逐一擊破。再者,水路雖可行,但對方又豈會無防備?水裏一片黑壓壓,他們熟門熟路,真在水裏碰撞起來,他們肯定優勢。”
步憐玉思索片晌後,說道:“我同意冒險。”
沈雲飛望向一望無際的海水,問道:“我們不會真要游過去吧?”
浪九鴉笑了笑道:“若你有高見,我願洗耳恭聽。”
“臭烏鴉,我現在跟你談正事,你少給拐彎子嘲笑我。我問你,你不是說水下可能有危險,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我有鬼蝠寶典在身,你們兩人跟緊我,我保證不會有問題!”
沈雲飛提議道:“要不我們先去找展世惡等人,畢竟人多力量也大。”
浪九鴉阻止道:“不,由我們三人先去。”
“你不信他們?”步憐玉蹙起柳眉。
沈雲飛不解道:“展世惡乃官府捕頭,最爲嫉惡如仇,鐵面無私。公孫嵩貴爲洗劍派掌門,剛正不阿,負氣仗義,江湖中人盡皆知。至於諸葛問天,他身爲神機門之人,又是盲女生父,他有可能害我們嗎?”
浪九鴉搖頭苦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難道天底下的惡人,全都會傻傻地把壞字寫在臉上嗎?”
步憐玉認真道:“倘若這是陷阱,憑我們幾人之力,仍是十分危險。”
浪九鴉說道:“反過來想,你認爲他們安心放我們幾人在島上嗎?要是我們打死不出去,難不成他們得與我們耗下去?”
沈雲飛問道:“這話的意思是?”
浪九鴉說道:“倘若我是他們,必然會安插內應,全盤掌握這邊的情況,到時內神通外鬼,豈非甕中捉鱉,一網打盡?”
步憐玉問道:“這麼說來,你知道誰是奸細了?”
浪九鴉嘆了一口氣道:“唉,但願我知道。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也許根本沒有什麼內應。”
沈雲飛說道:“我也不認爲那三人誰會是奸細,我看他們內應八成就是那假扮萬大富的吳愧。如今他計謀失敗,遭人滅口,我們之中也無內鬼了。”
浪九鴉說道:“不管如何,謹慎小心,總是好事。”好不容易說服步憐玉和沈雲飛之後,浪九鴉率先往海里縱身一躍,抓着那條繩索往前游去。遊了數丈之後,似乎沒遇到任何阻礙,步憐玉和沈雲飛這才小心翼翼地下水。
三人遊了一會兒,察覺前方有一道透出來的微光,連忙游去,果真被他們發現了出口。沈雲飛探出水面後,望着蔚藍的天空,欣喜若狂,差點想大喊出聲。
衆人回過頭去,總算看見了這座假地獄島的真貌。
假地獄島其實一個很大的洞穴,缺口的部分用許多黑布覆蓋,所以待在裏面會覺得是終日黑夜,毫無光明。
此外,他們先前的推斷是正確的,這座島離陸地並不遠,放眼望去,差不多隻有幾里路,以他們的武功來說,若水裏沒有惡獸的話,游過去是輕而易舉之事。
沈雲飛當然也發現這件事,他興奮道:“太好了,這樣我們便能逃出這座島了!”
步憐玉蹙起柳眉,質問道:“你想臨陣脫逃?”
沈雲飛尷尬一笑道:“毒ㄚ頭,小不忍則亂大謀,我這是從長計議,別說得這麼難聽。”
沈雲飛神情慌張,說道:“你別衝動,我們先去搬救兵!”
步憐玉橫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當對方是傻子,等你找人來對付他們嗎?”
沈雲飛面有難色道:“那依你所意,你想如何?”
步憐玉說道:“機會稍縱即逝,此次若不能抓住青紅雙魔,到時他們逃走之後,不知又有多少人要遭到他們的毒手!”
沈雲飛嘆道:“事有緩急輕重,我們貿然出手,說不定得不償失。”
步憐玉譏諷道:“你若怕了,我不會勉強你。”
沈雲飛語帶薄怒道:“別開玩笑了,我不可能放任你一人去面對兇險,這次你必須跟我走,說什麼也沒用!”
步憐玉目光堅定不移,一字字道:“除非你踏過我的屍體,否則休想阻止我!”
沈雲飛既驚又怒,因爲躊躇不定,只得朝浪九鴉使了使眼色。浪九鴉沉吟半晌,緩緩道:“我也認爲良機難求,失之交臂,未免可惜。”
沈雲飛一臉訝色道:“臭烏鴉,怎麼連你也胡鬧起來了!”
浪九鴉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既已知曉這座島的祕密,他們必然會殺人滅口,哪怕你逃了一時,也不可能逃一世,與其終日誠惶誠恐,提心吊膽,不如來個速戰速決,一翻兩瞪眼。”
沈雲飛反問道:“就算你說得對,他們說不定早逃走了,我們從何找起?”
浪九鴉指着前方,自信道:“我敢肯定他們在那裏。”
沈雲飛循着他的視線瞧去,只見約莫五百尺外竟有一座島,島嶼看上去小了不少,隱約可以看見上方有一個洞穴。沈雲飛訝然道:“你是說他們藏在那裏?”
浪九鴉說道:“那座島離此處不遠,若是他們潛伏在那座島上,往來相當便利,這也難怪我們一直尋不到他們蹤跡。”
沈雲飛問道:“如果他們不在島上呢?”
浪九鴉泰然自若,緩緩道:“若是島上無人,說明他們已走遠了,我們也不必提心吊膽,杞人憂天了。”
沈雲飛吞了口唾沫,戰戰兢兢道:“臭烏鴉,你覺得我們有多少勝算?”
“單憑我們三人之力,風險太高,還是去把展捕頭找來較爲穩妥。”心念至此,三人也不敢耽擱半分,立即折返游回島上,不到一盞茶的工夫,三人便找到盤坐歇息的展世惡等人。起初公孫嵩因爲內力盡失,似是不肯輕易下水,在衆人連番說服之下,他才勉爲其難答應了。
衆人跟着繩索游出去之後,諸葛問天望向身後那座原先他們所在的島嶼,不禁自嘲地說道:“唉,想不到我們先前竟是被困在山洞裏。”
在浪九鴉告訴他們對方可能躲在不遠處的那座小島後,沈雲飛本以爲依照展世惡謹慎行事的作風,應該會選擇回去搬救兵,然而展世惡的答覆卻出乎意料,他也同意要快刀斬亂麻,將對方連根拔起。
沈雲飛問道:“展捕頭不會覺得太過危險嗎?”
“對方狡猾詭詐,倘若展某回去找人支援,一來一往之間,對方說不定早已溜之大吉了。再者,平心而論,兵貴於精,並不在多,濫竽充數,不如不找。”
沈雲飛看向公孫嵩,問道:“公孫掌門覺得如何?”
公孫嵩搖頭嘆道:“若是可以,我不單希望多拖幾日,好讓我內力恢復。然而,正如展捕頭所言,良機稍縱即逝,可遇不可求。”
沈雲飛仍不死心,他將目光移往諸葛問天。諸葛問天看了看他,苦笑道:“我必須要去,你應該明白。”沈雲飛起初一臉茫然,稍作思索,這才恍然大悟。諸葛問天曾說他女兒諸葛心是地獄島的盲女,如今甄四娘已死於武烈的丈二銀槍之下,倘若他女兒尚在人間,或許是被抓走了。
浪九鴉環顧衆人,反問道:“你們就不怕我是內鬼?”
展世惡不以爲然道:“倘若浪小兄弟是內鬼,你有太多方法可以對付我們,根本沒必要在我們面前演這一齣戲,簡直是多此一舉。”
諸葛問天點頭道:“根據神機門打探的情報,浪少俠雖在江湖上兇名顯赫,至今卻未殺錯一個無辜之人。被你殺死的人不是江洋大盜,便是無惡不作的賊人,像你這樣的人,我很難想象會與青紅雙魔勾結。”
浪九鴉笑道:“傳言也可能是假。”
諸葛問天說道:“浪少俠說得不錯,但我相信以沈公子的爲人,他絕對不會跟一個奸佞小人當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