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060章 脣槍舌戰(1)
    “所以他們沒事接到吩咐根本不會去主動找他。今天洪長老出門前,只交代他們晚一點要叫他參加比武招親。這些弟子知道他是最後一組,擔心提早叫他會捱罵,所以拖到現在才進屋找他。”

    浪九鴉問道:“霸刀幫弟子昨晚沒有感到其他異狀嗎?”

    “說來慚愧,展某方纔也是稍作提問便匆匆趕來,並未詢問細節。”展世惡忽然想到什麼,看向身旁的範丞,問道:“你們昨晚可有發現什麼不同之處嗎?”

    範丞低頭沉吟良久後,忽地象是想起什麼,拍掌大叫道:“經這麼一說,昨晚確實有兩件特別奇怪的地方!”

    “有何詭異之處?”展世惡追問道。

    “第一件事是少幫主昨晚熄燈之前,特地有囑咐我們沒事別敲門打擾他,也正因爲這樣,我們纔不敢擅自叫他起牀,直到拖到方纔爲止。”

    “這有什麼奇怪的,不就是想好好歇息?”展世惡問道。

    “展捕頭有所不知,以往少幫主根本不會交代這種事。”

    “那第二件事是什麼?”展世惡繼續問道。

    “第二件事與前者也有關連,我昨晚巡視別院的時候,經過少幫主的房間,居然聽見他好像在與人說話。當時我沒多想,以爲裏面是洪長老,等到離開之後,意外撞見洪長老剛要回房,這才覺得房間裏另有其人,絕對不是洪長老。”

    “若此言屬實,那人極有可能是兇手了!”凌若煙斷然地說道。

    展世惡想了想,又望向浪九鴉,問道:“小兄弟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浪九鴉沉吟半晌,說道:“按理來說,那時應是三更半夜,萬籟俱寂,任何風吹草動均很明顯。裘少幫主被人殺死,絕不可能毫無聲響,那些負責巡視的弟子難道完全沒聽見嗎?”

    “事實上,我們曾經有聽到東西倒地的聲音,但我們沒有一人敢進去。”範丞戰戰兢兢道:“如今想來,也許少幫主是那時候遇害的!”

    “爲何你們不進去?”浪九鴉不解。

    “唉,實不相瞞,我們也是有苦難言。”範丞搖了搖頭,嘆道:“在少幫主說要休息不久後,我們便聽見裏頭有酒壺摔破的聲音,當下我們前去詢問,反被少幫主罵了個狗血淋頭。所以,在第二次聽見東西翻倒的聲音,我們雖有注意,但無人敢去過問。後來,房屋裏再沒傳出什麼聲音,我們便以爲沒事了。”

    “當時裘鋒可有喝醉?”浪九鴉皺起眉。

    “沒有。”範丞不假思索答道。

    展世惡望向浪九鴉,問道:“這位小兄弟可有眉目了?”

    浪九鴉微微苦笑,說道:“我想我猜測的事,多半與展捕頭相同。”

    展世惡點了點頭,緩緩道:“看來,你也發現了。”

    凌若煙俏臉微寒,焦急地問道:“都什麼時候了還賣關子!”

    浪九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依我看來,待在屋裏與裘鋒交談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兇手。”

    凌若煙不耐煩道:“這不是當然的嗎?我是問你是否知道兇手是誰?”

    “兇手是誰我不清楚,但線索倒是不少。倘若方纔霸刀幫弟子所言屬實,這名兇手心思縝密,早已策畫殺人許久。以裘鋒的武功,酒壺想要摔下來也會被接住,但他卻沒有這麼做,也沒有喝醉的跡象。也就是說,第一次東西之所以掉落,那是兇手有意爲之,目的是爲了第二次動手殺人時,造成的聲響不會引來其他弟子。”

    “就算知道此事也沒用,這隻能說明兇手早有預謀,無法判定是何人犯案。”凌淮安皺眉。

    “兇手能在不被人發現之下,潛入裘鋒所住的別院,輕功定然不錯,且相當熟悉環境。此外,裘鋒把其他弟子支開,平白將自身置於險地,兇手必定是他認識的人,否則不會毫無防備,任他從背後偷襲自己。”

    “小兄弟所言,展某亦有同感!”展世惡說道。

    浪九鴉頓了頓,接下去說道:“只是,我有一事我尚不明白,這兇手爲何要下毒?”

    凌若煙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這又何難想?兇手必然認爲先下了毒,較易於對付裘鋒,否則以裘鋒的武功,又怎會任人宰割?”

    “不對,裘鋒就算在相信此人,要在他面前往杯中下毒,未免有些困難。如果毒是撒在他身上,那更是沒必要。此人既然能從後方偷襲得逞,又何必下毒,反而讓對方有可能反應過來?”

    “這的確很奇怪,倘若裘鋒真是先中毒,他必然會防備兇手,那兇手又是如何從背後偷襲他?”展世惡摸了摸鬍子,有些摸不清頭緒。

    “或許我們去驗屍之後,便可知道原因。”凌若煙說道。

    “說來慚愧,展某方纔不過稍作檢查,連具體中了何毒也沒弄清楚。倘若我們再去驗屍,興許有不同的結果也說不定。”展世惡同意道。

    然而,就在多數人都贊同此事,準備動身之際,燕驚羽忽然開口道:“且慢!諸位如此聽信一面之詞,未免有些草率了。”

    “燕副樓主,你這是何意?”凌若煙有些不悅。雖然她與浪九鴉交識不久,但與他相處這段期間,她也多少了解浪九鴉的爲人,絕不可能胡說八道。況且,方纔浪九鴉所言,確實合乎常理,並無不妥之處。

    “他戴着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聽聲音不過是個少年,你們就這般相信一個來歷不明的年輕人?”

    “燕大俠此言差矣,歲數不是衡量一個人說話真假的依據。俗話說得好,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這位小兄弟方纔所述,恰好正是展某心中所想,難道燕大俠也懷疑展某嗎?”展世惡義正嚴詞,不卑不亢道。

    “無論他說的是否爲真,我們本就要去驗屍,不勞燕副樓主費心了。”凌若煙冷冷道。

    “你們若要去驗屍,那自然沒問題。但是,爲了避免萬一,燕某建議你們派人盯着他,免得到時就算找到真相,你們再也尋不着兇手了。”

    “簡直血口噴人!你憑什麼說他是兇手?”沈雲飛怒罵道。

    凌若煙俏臉一沉,不悅道:“沈雲飛說得不錯,縱然此人猜測得不對,亦是一番好意,燕副樓主又何必說他是兇手?”

    “世上只有一種人最瞭解犯案過程,那人便是兇手本身。”燕驚羽冷笑道。

    “簡直荒唐,若真只有兇手知道犯案的細節,那官府要我們捕快有何作用?倘若人人都用自己的直覺辦案,毫無證據輔佐,那世上冤案豈不知要有多少了!”展世惡義憤填膺道。

    燕驚羽嘴角輕揚,慢條斯理道:“展捕頭言重了,我不過是說出心裏話罷了。我在江湖上混跡了幾十年,不敢說聰明絕世,但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我雖然不知道兇手如何犯案,但我知道有一個關鍵是繞不開的,那便是行兇的原因!”

    “莫非燕大俠知道兇手爲何殺人?”展世惡問道。

    燕驚羽環顧四周,故意提高音量道:“有句話說得好,殺頭生意有人做,虧本生意無人做。諸位不妨想想,兇手殺死了裘鋒,不光會被霸刀幫追殺至天涯海角,甚至得罪金烏山莊,倘若背後牽扯的利益不大,他又怎會以身犯險?”

    “不知依燕大俠所見,這利益爲何?”

    燕驚羽不疾不徐道:“裘鋒本該參與比武招親,他卻被人殺死了,兇手的意圖還不明顯嗎?”

    楊滄海捋了捋鬍子,問道:“依燕副樓主的意思,莫非兇手之所以殺了裘鋒,便是爲了能夠在比武招親中脫穎而出?”

    “呵呵,果然薑還是老得辣。”燕驚羽瞇起雙眼,嘴角微微上揚。

    凌若煙臉色倏白,鳳目怒睜,斥喝道:“分明是一派胡言!不過爲了晉級第一輪的比賽,阿九便甘願冒着風險殺死裘峯,倘若他真有這般本事,那又何必暗下毒手,簡直多此一舉!再者,倘若阿九真是兇手,他同樣身爲比武招親的參賽者,又恰好是裘鋒的對手,他半夜翻牆入院,裘鋒怎還會與與他單獨談話,毫無半分戒心?”

    燕驚羽目光透出輕蔑之色,語氣帶着幾分不屑,說道:“也許他另有所圖,謊騙裘鋒自己可以故意認輸,以此作爲交易籌碼。當然,此事違反規定,裘鋒自然不願聲張,故而吩咐門派師兄弟不準進屋。可悲的是,他沒想到此人心機深沉,趁其不備,對他痛下殺手!”

    展世惡搖了搖頭,不以爲然道:“裘鋒又不是三歲小孩,豈會沒有一點防備之心?燕大俠可莫忘了裘鋒不光是先中毒,致命傷還在背部,難道他如此愚昧,呆愣在原地任人動手?”

    凌淮安沉吟半晌,緩緩道:“我認同展捕頭所說的話,我不認爲裘鋒沒有任何戒心。”

    站在一旁的凌文淵忽然想到什麼,目光深遂,臉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其實要辨別真假不難,倘若這名叫阿九的人不是兇手,那昨晚必定沒去過裘鋒的別院裏,但凡有人能證明他當時待在何處,便可證明他絕不會是兇手!”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