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門下弟子沒見過你,你卻在這裏妖言惑衆,還說不是別有居心?”
“真是笑話了,就憑那些酒囊飯袋,歪瓜裂棗,我若是不主動現身,只怕他們花上十年八載也看不見我半分衣角!”
“你竟敢羞辱我名劍樓!”燕驚羽大喝道。他執劍一挺,欲要出手,卻被凌淮安給制止住。凌淮安緩緩道:“她雖口無遮攔,但卻交待了完整事情的經過,如此一來,不知燕副樓主還有何話好說?”
“凌莊主莫不是開玩笑,連你也相信她的鬼話?”
“她是否說謊,凌某會再派人追問,這便不勞燕副樓主費心了。”
楊滄海捋了捋鬍子,忽地說道:“現在當務之急,除了尋找真兇,還要防範再有相似事件發生!畢竟,兇手至今仍逍遙法外,誰也說不準他是否會再動手。”
燕驚羽盯着浪九鴉,冷冷道:“何須多言,必然是比武招親的參賽者!此子爲了拔得頭籌,不擇手段,殺害多名參賽者,但凡對其有威脅之人,一律殺之。”他目光移至楊滄海身上,沉聲道:“我建議你最好看着你的姪子,否則他恐怕就會是下一個對象!”
“你休要挑撥離間,他纔不會是兇手!”沈雲飛大聲反駁。
楊滄海沉思半晌,緩緩道:“燕兄所言不無道理,按照兇手行兇方式,很可能是針對比武招親而來,我倒有一計既可保護其他參賽者,又可以試探此子是否爲兇手。”
“想不到楊兄有如此妙法,敢問此計爲何?”凌淮安好奇道。
“依我所見,只要將此子移去比武招親的資格便可。”楊滄海煞有其事道。
“楊兄此言何意?”凌淮安眉頭微皺,沉着臉色。
“倘若此子是兇手,一旦被剝奪其參賽資格,意味着失去了賭奪冠的可能,便沒必要再對其他人下手,衆人亦可高枕無憂。”
沈雲飛雙手環臂,出言譏諷道:“我還以爲人多吃了幾口鹽幾碗飯,見識會比較厲害,如今看來也不過爾爾。依我所見,多半是你們楊家堡見他輕易擊敗凌玄,心生畏懼,趁機想出這個借刀殺人之計,好讓楊奉先不會遇到他,免得被人打得屁滾尿流。”
楊奉先面容冷寒,不甘示弱道:“沈雲飛,你莫要含血噴人!我楊奉先自打十歲握槍以來,從未怕過任何人,你這是在污辱我的武道!”
“這可不好說,這可不是尋常比試,誰知道你是不是怕了?”沈雲飛聳了聳胳膊。
“沈雲飛,你口口聲聲懷疑我,要不我們現在打一場,孰對孰錯全憑實力說話!”
凌淮安大手一揮,喝止道:“夠了,這裏可不是你們胡鬧之處!”他擔任莊主多年,以往外人見到他就算不是拍馬溜鬚,好歹也敬他三分,如今先是燕驚羽和凌文淵公然挑釁他的威嚴,再來連這些小輩也不將自己放在眼裏了。
蕭仙兒白璧無瑕的瓜子圓臉,眨了眨亮如點漆的星眸,輕瞥了楊滄海一眼,悠然道:“我倒覺得此法有失偏頗,倘若他不是兇手,此舉對付不了兇手,反令他平白失了參賽資格,傳出去金烏山莊又如何能信服他們?”
楊滄海不以爲然道:“若他不是兇手,那真兇定然不敢輕舉妄動,一旦此子無法參賽,真兇若再行兇,不僅可能暴露自己身分,更替此子洗清冤屈。”
蕭仙兒意態慵閒,抿脣一笑道:“若兇手毫無顧忌,再度逞兇又如何?倘若兇手同爲比武招親的參賽者,將武功高強的他排除在外,不正好順了兇手的意?此外,若他真不是兇手,如此委屈至極,日後若傳到江湖上,世人豈非認爲金烏山莊不辨是非?更甚者,若有人說金烏山莊早有內定,故意打壓青年才俊,那又該當如何?”
“人命關天,本就該以大局爲重,一些犧牲在所難免!”楊滄海義正嚴詞。
“好一個以大局爲重,明明是包藏私心,居然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我也真是長了見識。”蕭仙兒步姿輕盈,移至浪九鴉身旁,微彎嬌驅,將俏臉湊近,笑吟吟道:“身爲當事人的你,難道不想辯解一下嗎?還是說你如此忍心,想讓我區區一個弱女子替你出頭?”
弱女子?
這是浪九鴉今天聽過最違和的話。
如果蕭仙兒是弱女子,那世上恐怕不存在健壯男兒了。
燕驚羽盯着浪九鴉,語氣銳利地說道:“說來說去,你堅決不肯放棄,其中必有蹊蹺!依我看來,你就算不是那個親自動手的人,多半也是幫兇!”
“燕兄說得不錯,若又有人因你這小子而死,你又該當如何?”楊滄海幫腔道。
浪九鴉氣定神閒,泰然自若道:“如果兇手真是依照我抽中的對手犯案,反過來說,我們既已預測兇手將會對付誰,爲何無法善用這個消息,護住此人周全?”
蕭仙兒巧瞟了瞟浪九鴉,莞爾一笑道:“儒子可教,你沒有讓我失望。”她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移過目光望向凌淮安,緩緩道:“在場前輩均爲武林翹楚,金烏山莊又是鑄劍聖地,以諸位的實力,若提前知曉對方動向,想要制伏一個賊人,應不在話下才是?”
凌淮安說道:“蕭姑娘不必用激將法,這裏是金烏山莊,我當然不會任人胡作非爲!”雖然他不想找藉口,但先前裘鋒和凌玄的死,勉強還能說他無法未卜先知,難以預測。但是,若真按浪九鴉所言,他們可以事先知道下一個對象是何人,從而一開始便派人保護,決計沒被兇手得逞的理由纔對!
就在衆人拿捏不定之時,方纔一直檢查屍體的展世惡,驀地站起身來,朝衆人說道:“若你們要追捕那兇手,展某在此提醒諸位,定要小心此人的毒!”
“莫非殷鴻也是中毒而死?”凌淮安問道。
展世惡收起了銀針,若有所思道:“他有些不同,比起裘鋒和凌玄二人,殷鴻雖然中毒,但卻是先被殺了之後才中毒。”
“這是何意?”凌淮安問道。
展世惡指着殷鴻,解釋道:“他所中的毒名爲破心散,以雷公藤爲主藥,摻雜多種毒藥煉製而成。一般人中了此毒,待藥效發作後,將會感頭暈頭痛、四肢麻木和心悸乏力等多種反應,中毒者常因疼痛不堪,死後臉部猙獰扭曲。但是,殷鴻僅是雙眼突出,露出驚恐之色,並無掙扎跡象。此外,他脖頸後方有個針孔,周圍肌膚有劇毒反應。由此可見,他是死後被人灌毒,毒是從此孔流入體內。”
“人既然都殺了,爲何兇手要如此大費周章?”沈雲飛不解道。
“說來慚愧,此事展某也不清楚。”
浪九鴉沉吟半晌,搖頭道:“看來,那這件事恐怕很棘手了。”
“小兄弟何出此言?”展世惡好奇道。
“我們一直以來都認爲兇手之所以用毒,這是爲了更方便殺人,但如果兇手根本無須倚靠毒藥便能殺人,說明兇手實力比我們想得更可怕!”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很可能是故佈疑陣,讓我們尋錯方向?”展世惡大爲驚訝。
“看來,此事應與我心中所想相差不遠了。”浪九鴉嘆了口氣。
“小兄弟莫非已有眉目?”
“此話當真?”凌淮安目光閃動。
“倘若真如我所想,那事情恐怕十分棘手。”浪九鴉嘆了口氣。
“你別再賣關子了,此事關乎人命,你可別作壁上觀了!”沈雲飛不耐煩道。
浪九鴉正色道:“我們先前認爲兇手可能是參賽者,之所以殺人是爲了自己的利益,但如今看來,事情可能並非如此。在場諸位參賽者之中,能擊敗裘鋒和殷鴻的人本就是少數,想要暗殺他們更是難如登天,所以兇手未必在這些人之中。”
“等等,若是這樣,兇手爲何要殺死裘鋒和殷鴻,這對他毫無利益可言,莫非是私仇?”沈雲飛納悶地問道。
“不,兇手殺死這兩人,雖不是爲了自己,但目的卻大同小異。”
“你這傢伙,又給我打啞謎了!”沈雲飛恨不得想捶他一拳。
“那是你沒有動腦子,他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蕭仙兒嬌笑道。
本來沈雲飛很生氣有人罵他不動腦,轉頭一瞧,說話之人竟是蕭仙兒,頓時大驚失色,連忙低下頭來,一副裝聾作啞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