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寒劍江湖 >第1087章 爭奪美人(3)
    但見颯颯數聲,勁氣縱橫,尹文仲被打得苦不堪言,整個人往後一倒,眼看就要跌個四腳朝天,急中生智,連忙反手一按地板,身形登時騰起,重新站穩。

    尹文仲如此之舉,雖保住了面子,但卻挽不回頹勢,因爲經脈受損,內力比平常損耗更甚,整個人氣喘吁吁,大汗淋漓。

    臺下衆人看見此景,不禁目光一亮,訝異不已。

    沈雲飛雙手環臂,冷笑連連,似是早料到如此。在場衆人之中,大概就屬於他最熟識浪九鴉,所以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擔心。

    尋常人以爲九殺神功是靠銅錢殺人,但沈雲飛親眼見過浪九鴉的身手,他知道銅錢可有可無,真正殺人無形的是那九股可怕氣勁。浪九鴉將九殺神功練至大成,內力精純,收放自如,堪稱一絕,哪怕是赤手空拳,單是指尖便是殺人利器。

    當年九殺真君以銅錢殺人,也是因爲易於攜帶,難以察覺,又要遠處動手,這才藉助了銅錢。不過,衆人會誤會也怪不得他們,因爲這本就是九殺神君的另一個目的。

    對九殺真君來說,但凡能扔擲之物均可當作暗器,之所以堅持用銅錢,正是爲了故意營造破綻,好讓人把注意力放在他手中銅錢。他曾利用此點,殺死過許多與他旗鼓相當的對手,那些人往往被他手中銅錢蠱惑,從而放鬆其他警戒,反被他以藏於袖裏的碎石子暗算。

    事實上,浪九鴉還有一個祕密沒告訴過沈雲飛,他早已將九殺神功練至出神入化,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他能夠以指爲刃,分別點住對方的九處穴道,且延緩氣勁流動,讓其在同一時間合而爲一,達至最大效果,相當於在一瞬間打出九枚銅錢。換言之,哪怕浪九鴉身上無暗器,亦能讓對手死在九殺神功之下。

    尹文仲身上再沒有原先的瀟灑,模樣狼狽不堪,頭髮散亂,嘴角滴下血珠。他想起方纔窩囊之姿,面色通紅,羞怒交加,臉頰不住抽搐,雙目寒芒閃閃,惡狠狠地盯着浪九鴉。

    不知爲何,尹文仲目光忽地堅定不移,似是不再顧忌,彷彿暗下決心。但見他俯衝而上,鐵扇一豎,往上一託,倏地旋轉起來,正是破鋒七斬扇第三式的顛倒乾坤。鐵扇沉重,扇緣如刃,迎着浪九鴉掃去,直削胸膛。

    浪九鴉直覺凶氣瀰漫,前方氣流如風暴捲來,危機重重。他仗着身法輕靈,向後一躍,欲避開此招,但尹文仲卻如附骨之蛆,如影隨形,緊跟而來。浪九鴉雙臂一振,氣勁騰昇,震得尹文仲不得不急停攻勢,立穩身形。

    衆人原以爲尹文仲受挫,本會士氣銳減,暫且往後退去,豈料尹文仲卻反擡起臉來,朝着浪九鴉露出一抹詭譎笑容。衆人尚未反應過來,尹文仲振臂疾揮,袖袍高揚,從裏頭飛快地噴出大量白煙。

    凌若煙皺起眉頭,比武招親規定雖說不可下毒,但若只是單純濃煙卻不算其中。單出沒規定如此詳細,主要是前來參賽的人多爲名門正派弟子,萬萬沒料到有人如此卑鄙施出這等伎倆。

    雖然凌若煙起初有些緊張,不過她想起浪九鴉有鬼蝠寶典在身,論到視線受阻,那必然是尹文仲更加喫虧。

    不過,凌若煙既能想到,尹文仲又怎會事先料到呢?

    此招爲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別有意圖。

    在煙霧瀰漫開來的一瞬間,尹文仲鐵扇摺合,閃電般往浪九鴉面門對準。咻咻數聲,點點寒星射出,原來鐵扇上方的圓型凹槽竟是暗器機關,從裏頭射出數枚邊緣削尖的銅錢鏢。

    浪九鴉目光精閃,雙手一揚,數枚銅錢去若流星,勢狀閃電。可笑尹文仲自以爲奸計得逞,連發這麼多暗器,愣是沒有打中半分。反之,浪九鴉每一枚銅錢均精算無遺,不僅將暗器全數擊落,甚至往尹文仲身上擲去五枚,從上至下依序打在紫宮穴、巨闕穴、關元穴、曲泉穴和三陰交穴五處。

    浪九鴉雖未動用完整的九殺神功,但已施展約莫三成內力,尹文仲受到此擊,兼之方纔早已經脈受創,新傷舊痕交加,令他當場痛苦萬分,整個人往後跌去,直到後腦勺撞到地板才停下。

    旁人看來,尹文仲雖然面現疲態,臉色萎黃,汗如豆大,但身上並無多少外傷,臉色萎黃,應該只是精氣不足之狀。不過,諸如楊奉先這等高手,一眼便看穿尹文仲體內五臟六腑受損大半,經脈寸斷,真氣阻塞,丹田頹虛,儼然受了極大內傷,若無兩三年別想完全康復。

    尹文仲尚且年輕,又是習武之人,恢復力比常人還快,這是優點。但也正因爲他處於青春年華,最是習武領悟的關鍵時期,若在武道之路耽擱好幾年,其他人早將之拋遠,再想追上同齡之人,只怕望塵莫及。換言之,若尹文仲沒有尋得神醫或仙丹妙藥,他這輩子武學再難有重大突破,可謂是廢去一大半。

    換作平常,浪九鴉此招非常狠毒,斷去一個練武之人的未來,比將他當場殺死還來得更加折磨。不過,這也是尹文仲咎由自取,浪九鴉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要算起來他無愧於心。

    尹文仲當然清楚自身的狀況,他捂着胸口,憋着一口氣,硬是站了起來。他指着浪九鴉,怒喝道:“你好狠的心腸,居然將我打殘,我絕不會放過你!”

    浪九鴉悠然自若,輕描淡寫道:“比武本就刀槍無眼,受傷在所難免,尹兄何來如此說法?”

    “你、你……”尹文仲咳了兩聲,被氣出一口鮮血,旋即用手封住自身穴道,減少體內真氣竄動的疼痛感。他望着凌若煙,說道:“他方纔在衆人面前親口答應不用暗器,如今他已違規,視同棄賽,你還不宣佈我獲勝?”

    凌若煙皺起柳眉,面色爲難,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索性轉過身去,將問題丟給浪九鴉,說道:“對於他這個提問,你可有異議?”

    “一切均是子虛烏有,多半是尹兄受了傷,一時之間頭暈目眩,腦袋不清,這才滿口胡言亂語。”浪九鴉不以爲然道。

    “哼,那你倒是說說地上的銅錢是怎麼一回事?”尹文仲質問道。

    “你我身上都有銅錢,爲何一口咬定這些錢是我的?再說了,打鬥之中,雙方你來我往,招式兇猛迅快,若是一個沒注意,身上銅錢掉灑一地亦是不足爲奇,又何必這般大驚小怪?”

    “你當着衆人的面扔出暗器,事到如今你還敢狡辯!”

    “這話就有趣了。”浪九鴉環視四周,緩緩道:“臺下諸位英雄豪傑,方纔可曾看見我出手扔擲銅錢?”

    此話一出,一時之間臺下衆人面面相覷,尷尬至極。依浪九鴉的出手速度,就算真當着他們的面扔銅錢,他們可以也看不清楚。畢竟,當初九殺真君之所以名震江湖,靠着便是這殺人無形的九殺神功,莫說是尋常之人,哪怕是高手全神貫注亦未必能看出端倪。

    當然,衆人不會承認自己沒看見,因爲這樣聽起來有些沒面子,但要他們謊稱有見着,他們也沒這麼厚顏無恥。如此一來,最佳之解,方爲裝聾作啞,權當作沒聽見浪九鴉的話。

    尹文仲望向臺下衆人別過目光,不禁怒火騰昇,欲發作之際,沈雲飛揚聲道:“方纔大霧瀰漫,我等看不清楚,那也是合情合理!”

    凌若煙美目閃過異采,何嘗不知道沈雲飛的心思,連忙接口道:“不錯,當時白霧罩着你們兩人,我們根本看不清裏頭髮生何事,待煙霧散去之時,我們只聽見了銅錢落地之聲,並未看見有人以銅錢砸到另一人身上。”

    “你們這是睜眼說瞎話,明明就是他暗算我,難道你們金烏山莊要與他沆瀣一氣,顛倒黑白嗎?”

    “尹兄這話可就不對了,我斗膽問一句,方纔這煙霧是誰弄的?”浪九鴉說話之餘,故意往沈雲飛方向使了個眼色。

    沈雲飛登時心領神會,大聲道:“那還用說嘛,我們可都全瞧見了,煙丸正是從尹文仲袖口射出的!”沈雲飛大聲道。

    浪九鴉微微一笑,繼續說下去道;“若真是如此,按照尹兄說法,好像是我早已預測到尹兄會使用煙丸製造煙霧,所以趁隙出手?”

    “那簡直太可笑了,怎會有人自已去替敵人作掩護呢?”沈雲飛冷笑道。

    浪九鴉和沈雲飛一搭一唱,語氣雖平穩,但句句刺耳,彷彿無形的刀鋒,一刀刀削在尹文仲的身上,令他苦不堪言。

    凌若煙轉過身來,說道:“別說我們金烏山莊不盡人情,此事若有冤屈,我們必將查辦到底。倘若你身上有受到暗器攻擊的明顯外傷,那我們便可斷定是他人所爲,倘若沒有,那就不足以說明你身上的傷是銅錢所造成。”

    尹文仲聞聽此言,氣急攻心,險些又吐出一口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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