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分說,黑沢鏡也知道是因爲昨天面試的事情。
第一節數學課。
教數學的中野老師在黑板上寫了四道數學題,“四個同學上來做題,其他同學在下面做。”
“有沒有主動上來做的?”
前面陸陸續續有同學舉起了手,這其中自然不包括黑沢鏡。
但帶着老花鏡的中野老師卻把目光看了過來,表情還帶着些許訝異。
不對,他的目光看的並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位置。
“神樂,你要上來做題?”
聽中野這麼一喊,所有同學的目光都轉頭望了過來,隨之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開玩笑的吧?他能算出十以外的乘法嗎?”
作爲班上的吊車尾,數學分數從來沒超過三十分的神樂五安,居然主動要在課堂上到黑板前去做數學題,就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一樣稀奇。
黑沢鏡察覺到轉過頭的桃原心樂投向神樂五安的鼓勵眼神。
衆人目光中,神樂五安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黑板前。
轉身面對所有同學。
伸出四根手指。
發出迷之宣言。
“我要做四個!”
他如君王般的目光從所有人身上掠過,最終停留在黑沢鏡身上,隨之輕佻而不屑的歪了歪嘴。
一系列動作看的黑沢鏡一愣一愣的。
真的假的,這傢伙才被桃原心樂輔導了兩天,就已經能做初三的例題了?
黑沢鏡目光從黑板上的四道題一一掠過,想出解法,心算了一下,粗略的得出了四個答案。
這四道題對初三的學生來說挺有難度。
被中野寫在黑板上當教案的題,基本上都是很有針對性的典型題,難度都不會太低。
五分鐘後,中野老師對站在第二題前面呆立了三分鐘不知道怎麼下筆神樂道:“神樂同學進步很大,勇氣可嘉,讓我們給他點掌聲。”
教室裏掌聲隨之啪啪響起。
雖然字跡歪歪扭扭,至少做對了一個,足以讓衆人驚奇了。
“回去吧,神樂同學。”
“下次我一定可以做四個的。”神樂五安摸着腦袋嘿嘿笑着回到了座位,路過時還投給黑沢鏡一個得意的眼神。
卻發現黑沢鏡根本沒看他,而是在玩手機?!
這不是以前他上課才幹的事情嗎?
“這次期末考試,我一定會超了你。”神樂五安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
黑沢鏡依舊無視。
因爲被神樂五安耽誤了不少時間,中野也沒讓其他人繼續上來做題,直接點了桃原心樂的名。
桃原心樂上去不到一分鐘,就用漂亮的小字把剩下三道題的題解流暢的寫了下來。
在衆人的讚歎聲中,黑沢鏡擡頭掃了一眼,答案跟他算的一樣,便又低下頭繼續打字。
黑沢鏡:“今晚有時間嗎?”
大田剛史:“何事?”
黑沢鏡:“一起喫個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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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藤提前逃了一節課,把裝着棒球棍的球棍袋扛在肩膀上,從神京公立高中門口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校保安見是這名沒穿校服的逃學常客,連管都沒管。
江藤幸一乘着公交趕往星野中學。
車上儘管擁擠,但因爲他那張揚的橙毛,還是都對他躲的遠遠的。
江藤看着周圍人羣看他如看垃圾的目光,也發出蔑視的冷笑。
下車之前,他把嘴中口香糖隨手黏在了公交車的扶手上。
星野中學站剛下車,正好聽到星野中學放學鈴聲響起。
江藤走到昨天的老位置,蹲在花壇上望着放學後從星野中學走出來的學生。
江藤下意識不時看了看遠處路邊。
昨天接黑沢鏡的那輛藍色商務本田也遲遲未到。
昨天黑沢鏡出來的時間就不早,所以他依舊很有耐心的等着。
不一會兒,紅月珂珂從學校裏走了出來,遠遠地給他遞了個眼神。
在他點頭回應之後,紅月珂珂徑直走向學校轉角,獨自去了昨天帶卡座的那個咖啡廳。
又過了一會兒,一隻手突然扶上了江藤的肩膀。
被偷襲的江藤汗毛乍立,警覺的回頭,便看到大田剛史對他咧嘴笑着打着招呼。
“喲。”
“大......哥?”江藤心中咯噔一聲。
他有些迷糊。
大田剛史怎麼今天也會在這裏?
大田剛史見江藤表情訝異,也不由有些奇怪,“幹嘛這麼驚訝,不是黑沢鏡那小子讓你過來喫飯的嗎?”
江藤僵硬的咧了咧嘴角,“是呀。”
大田剛史看了看遠處星野中學鐘樓上的時間,“你這小子一向不守時,這次居然提早半個多小時來。”
江藤只是勉強笑了笑。
大田剛史也蹲了下來,點了根菸開始抽。
該死,喫飯?
究竟怎麼回事?
那個黑沢鏡居然今天請大田剛史喫飯?
想想自己好像並沒有通過那個黑沢鏡的好友請求,也根本不知道喫飯這回事。
如果讓大田剛史知道自己揹着他來.......
待會如果黑沢鏡問他,他怎麼也在這,他該怎麼回答?!
江藤登時心亂如麻。
“你小子,過來喫飯怎麼還帶着傢伙。”大田剛史這才發現江藤背後揹着的球棍袋,有些古怪的問道。
江藤還沒來得及細想怎麼回答,黑沢鏡修長的身影就出現在校門口,午後的陽光灑在對方掛着笑容的青稚臉上,看上去有點小帥。
“喲,江藤,大田。”黑沢鏡遠遠就笑着朝兩人揮手打招呼,如同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大田也是被黑沢鏡熱情的招呼搞得有些愣住。
通常來說,向他們這種光看上去就充滿渾身混惡氣息的不良打招呼,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他們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那些看上去幹淨的人即使想接觸他們,也都希望在見不得光的角落裏,不被旁人知曉。
果然星野中學出來的學生們也都向黑沢鏡投去奇怪而嫌惡的目光。
黑沢鏡視周圍目光如無物,徑直走到兩人面前。
這讓大田心中多少有些觸動,剛點了沒多少的煙,被他隨手掐了,領口的扣子也順手扣上兩顆。
“想喫什麼,我請客。”黑沢鏡笑道。
“隨便。”大田不自覺收起平時那副司馬臉,儘量讓表情顯得寡淡點。
“你呢?江藤想喫什麼?”
見黑沢鏡轉頭看向自己問,緊張的江藤纔回過神來似的,趕緊點了點頭,“我也隨便。”
“我們學校附近開了家新的料理店,味道不錯,一會兒帶你們去嚐嚐?”
“行。”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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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漸漸暗淡下來,咖啡館店內地板也漸漸被夕陽渡上了一層緋紅。
紅月珂珂東等西等,慢慢喝完兩杯咖啡,依舊沒見到江藤把人帶過來。
等了一個多小時後,她終究沒沉住氣,從咖啡店結賬離開,經過轉角後,便回到了學校門口。
參加完社團活動的學生們陸陸續續從校門口走出。
可學校門前樹下的花壇前,哪還有江藤幸一的影子。
撥通江藤的電話打了過去,卻只得到了對方已關機的消息。
這什麼意思?她被放了鴿子?
紅月珂珂被氣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