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由遠及近，不消片刻幾乎就快到達了門口身後的位置。
黑沢鏡覺得還是提醒一下對方比較好，便用眼神示意了她一下。
冬月闌珊讀懂了黑沢鏡的意思，反而有些略顯不滿的答道。
“我說了，我已經設置了結界，其他人哪怕在屋子裏也看不到，也聽不到我們的聲音，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
結界嗎？
不管是肉眼還是視靈視野下，黑沢鏡都沒看到什麼結界，但對方應該不會拿這個開玩笑。
黑沢鏡四下打量，沒有發現屋子裏有什麼奇特之處，但見到對方篤定的模樣，黑沢鏡也沒多說什麼。
門外走廊上的人此時也已經來到了屋外。
那是一個鬼屋的年輕女性工作人員，此時正戴着看上去猙獰可怖的女鬼面具，小心翼翼的把頭探進了屋子，左右晃了晃腦袋環顧了一圈，確認屋子裏沒人，才慢慢走進來。
“奇怪了，屋子裏沒人，真邪門。”那個女生對耳邊耳麥的對講機說道。
她果然把屋子裏的兩個人無視掉了，這應該是結界在生效了。
“這也太邪門了，我親眼見到有兩個人從走廊進入了屋子，但屋裏的攝像頭卻沒捕捉到任何人。”耳麥裏傳來另一個工作人員的語氣略爲慌張。
“你會不會看錯了。”進屋的女生已經在蹲下身子打開手電筒檢查手術檯下面的死角位置了。
手電筒不經意間打在冬月闌珊身上，把對方的身體照的明晃晃的，但來檢查的女生卻對此置若罔聞。
女生對攝像頭揮了揮手，“你現在能看到我吧。”
“當然能。”
“那會不會是你看錯了。”
“看錯了？”耳麥裏的女生語氣也有些不確定，“不太可能吧？可現在的監控攝像頭上只有7名客人的位置，就差剛纔進屋的那兩個客人，他們去哪了？”
“咦，別說了，嚇死人了，這種鬧鬼般的氣氛，說的我都瘮得慌，你再好點找找。”
“真的找不到人！”耳麥中女生大聲強調道，“四處我都找了。”
“真邪門。”屋子裏的女生只能嘟囔道。
“這結界挺好用的，叫什麼，能教教我嗎？”黑沢鏡笑着說道，他打算試着轉移一下冬月闌珊的注意力。
冬月闌珊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冷冰冰道：“你還有45分鐘左右的時間，這結界只能持續不到一個小時。”
“怎麼還不快點。”冬月闌珊語氣輕蔑的挑釁道。
看着面前目的並不單純的冬月闌珊，黑沢鏡終究還是覺得穩點比較好。
對方把自己拉下泥潭，以後自己自然無法再面對鳩山櫻雪，這應該就是對方的目的，但用的辦法真的挺離譜的。
“有人。”黑沢鏡指了指一旁還在檢查的鬼屋工作人員。
“她又看不到你。”冬月闌珊小島。
“但我能看到她，你不覺得這樣就很奇怪嗎？”
“這不更好，是不是想想就刺激？這種隨時會被發現的緊張感，往往能讓人更加血脈僨張。”冬月闌珊說。
“一會我可以偷偷把結界的效能調小一點，讓我們的聲音能若有若無的傳出去哦。”
“這幾天周圍所有人都向我被迫傳達他們的記憶和經驗，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所有的想法和記憶流入我的腦袋中，其中自然包括這種事情的經驗。”
冬月闌珊一邊說着，一邊徐徐向黑沢鏡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黑沢鏡發現對方也不是完全不害羞，他能看到靠近後的冬月闌珊臉上氤氳的薄櫻。
“我無法拒絕，不能抵抗，我的腦袋每時每刻都在接收着自己不能接受的想法，在人羣中，腦子中每時每刻出現的念頭甚至達到了成百上千種，它們滿滿侵蝕着我自己的想法，這樣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甚至都出現過想把周圍所有看向我的人都刺瞎的念頭，而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爲守護其他人是我的宿命。”
她纖纖玉手沿着黑沢鏡的胸膛向下劃過，指甲把黑沢鏡颳得癢癢的。
“你覺得我這樣活着，還不夠痛苦嗎？”
“所以，爲什麼要把我救活？讓我生活在無止境的痛苦中？”冬月闌珊指尖的滑動忽而停住，該滑爲掐，臉上滿滿的恨意卻多的快要溢出來。
黑沢鏡怔住，他發現自己想的確實太簡單了點。
對方的痛苦，自己確實沒能意識到。
如果對方的讀心確實是不可控的話，光是腦中不自覺接收到的各種龐大的信息，就很容易輕而易舉的將一個人擊垮。
就像電腦在同時處理多條龐大的數據流時，如果自身的性能跟不上，也會造成卡頓死機。
黑沢鏡甚至很難想象如果每時每刻都在接收別人的想法和記憶，那對方究竟還算不算的上一個人，而她最後到底會慢慢變成什麼樣子？
冬月闌珊的話還在喃喃作響。
“百目鬼躲進了陰井界，獨自一人，遠離世間喧囂。”
“而卻我受命於陰陽寮，去誅殺惡鬼，他們說百目鬼作惡多端，殺了百人，只爲湊齊自己的百目。”
“我信以爲真，欣然領命去往。”
“我贏的很輕鬆，她是故意讓我殺死的，這樣，它就能解脫了。”
“但它也是爲了報復我，百目鬼的詛咒卻被我繼承了下來，它要讓我慢慢在痛苦中死去，可有了讀心之後，我才發現陰陽寮中長老的險惡目的。”
“那百目鬼根本就沒殺過人，只是過分強大而膨脹的靈能被人覬覦，人們甚至對它一無所知，便因一己之私給她編制罪名。”
“真是令人作嘔。”
冬月闌珊的話音止住，她感覺到黑沢鏡的手把她慢慢推開。
“明明要快樂的事情，你卻說這些令人掃興的話，這怎麼搞得下去嘛。”黑沢鏡的話中似是充滿無奈。
“哼，怎麼了？這就堅持不住了，打算中場休息轉移話題了？這算不算你在犯規？”冬月闌珊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隨後篤定道：“你輸了。”
黑沢鏡：“？”
“你還真是自我感覺良好，我只是覺得快樂的事情，應該在把所有麻煩解決了之後再做，會比較好，否則根本不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