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豪門未婚夫失憶了 >31、第三十一章
    見賀輕舟一直不動,江苑看着他,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他的聲音,一下就哽咽起來:“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再給我一個機會?”

    是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

    他的眉眼神情和前段時間完全不一樣了。

    彷彿又變回了江苑所熟悉的那個人。

    江苑愣了很久:“你恢復記憶了?”

    “嗯,都想起來了,全部都想起來了。”他垂着眼,不敢看她。

    那雙手也輕微的顫抖,因爲恐懼。

    他知道自己在恐懼什麼。

    他怕江苑再把他推開。

    也的確,推開了他。長久的沉默之後,江苑聲音算得上溫柔,像是在哄他一樣:“賀輕舟,人都是會變的。”

    他如何聽不出她話裏的意思,瞬間就急了,哪怕努力忍着,聲音仍舊有幾分哽咽:“罪犯都有刑滿釋放的機會。江苑,你別直接給我判死刑。”

    “不是你的原因。”江苑說,“那段時間裏,我突然明白,我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我不能等待別人來拯救我。我是可以自己救自己的,沒有能力我就讓自己變的有能力。賀輕舟,我不怪你,我也沒有理由怪你。我只是……”

    他苦笑一聲,接過她的話:“只是不再需要我了,是嗎?”

    他就這麼看着她,眼尾泛紅,泣血一般。

    江苑到底不忍再看,於是移開了視線:“賀輕舟,我該感謝你的。”

    他沒再開口,任憑沉默在二人周邊蔓延,如同惡疾一般,死死扼住他的咽喉。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低聲:“阿苑,骨頭好疼。”

    -

    江北的夜晚的確冷的可怕,賀輕舟從江苑家離開後,一直在附近徘徊,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

    他突然覺得,沒了落腳處。

    情緒太多,一下子全都涌上來,便好似徹底沒了情緒。

    其實他們剛認識的那幾年,江苑對待他的態度和陌生人也沒太大的區別。

    不冷不熱,禮貌有,但僅僅也只剩禮貌。

    蘇御總說,他像塊狗皮膏藥,貼在江苑的身上了,便死活不肯下來。整天獻殷勤也沒見別人多看他一眼。

    但賀輕舟一直堅信,自己對她好,總有一天,她會看到他的。

    也的確被看到了。

    可那麼多年的努力,爲什麼就因爲這短短的三年,全部功虧一簣了呢。

    他那麼喜歡的人,那麼那麼喜歡的人。

    現在,又要和他做回陌路人了。

    他笑了一下,無力感瞬間就擊潰了他。

    骨頭太疼了,從前沒有哪次像今天這樣疼過。

    哪怕是出車禍,險些丟了命的那次,也不如這次的十分之一。

    怎麼辦啊。

    他該,怎麼辦。

    賀輕舟隨意的坐在路邊,手捂着臉低下頭,肩膀顫抖,手指被濡溼。

    -

    賀輕舟剛出生的時候,比正常嬰兒要小上不少。那會都說他活不過十八歲。

    賀母坐月子期間就天天在家以淚洗面。

    後來老爺子找大師給自己這個小孫子算了一卦。

    大師說他人生坦途,天之驕子,不光能活過十八,八十也不成問題。

    就是他這命格不太好,半生孤苦,最想要的,反而最得不到。

    老爺子一聽這話,覺得無所謂。

    他們賀家的孫子,想要什麼沒有?

    所以從小到大,他就是在溺愛中長大,成了個徹頭徹尾的混不吝,滿身的狼性。

    初中就因爲打架,無數次被請家長。

    他呢,永遠都是一副,我錯了,但下次還敢的桀驁樣。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覺得就是溺愛得狠了。

    但秉性早就成型,現在想改已經來不及。所以只能罰。

    賀輕舟犯一次錯,他就打一次。

    下手倒也不知道留情,似乎打的越狠,他那個臭脾氣就越有機會被糾正過來。

    經常動不動就打的他下不了牀。

    但還是沒用。

    賀輕舟永遠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傷好了,該幹嘛該幹嘛。

    後來有陣子他變得安分,架也不打了,整天在家研究做飯。

    燙的滿手血泡。

    除了打架,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某件事上這麼堅持。

    老爺子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生怕他又在憋什麼壞。

    於是就去找他問了。

    賀輕舟大概剛試吃了一下自己做好的紅燒肉,此時正忍着噁心狂喝水。

    聽到老爺子的問話,他也沒隱瞞:“江苑在學校總是不好好喫飯,我覺得應該是那裏飯菜不合她胃口。所以想學會了以後每天給她送飯。”

    老爺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江家那個野閨女?”

    賀輕舟不爽的皺眉:“什麼野閨女,她是江苑。”

    老爺子察覺到了什麼。

    自己這個孫子幾時這麼維護過一個人。

    “她喫不喫飯,與你有什麼關係?”

    賀輕舟把那盤失敗的紅燒肉倒進垃圾桶裏,重新研究食譜:“當然有關係了,她要是餓肚子的話,我會心疼的。”

    老爺子的眉頭當時就皺了起來,他警告賀輕舟:“你纔多大啊,就學人家早戀。”

    他頭也沒擡,切了幾片蒜:“沒早戀,她又不喜歡我。”

    喜歡一個人,是不求回報的。

    至少在那個時候的賀輕舟看來,他對江苑好,只是因爲她是江苑。

    哪怕很多人都告訴他,江苑是個私生女,她的身份太低賤,配不上他。

    賀輕舟也只會把說這種話的人揍一頓。

    並且,見一次揍一次。

    他把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氣都留給了江苑。

    已經不僅僅是偏愛了,是全部的愛,毫無保留的愛。

    明明以前連稍微大點聲音和她說話都不捨得,後來卻......

    賀輕舟從噩夢中驚醒,手臂上的傷口在隱隱作痛。他把袖子往上拉,縫合過的傷口開始化膿。

    大概是碰到了水。

    正好有理由去醫院。

    賀輕舟穿上外套出門,排隊掛號。

    護士看到他的傷了,問他是不是碰水了?

    他像沒聽到一般,眼神一直往外看,似乎在找尋着誰的身影。

    護士連續喊了他好幾聲,他纔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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