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語氣輕緩,甚至沒有半點苛責的意思。
緊跟着,她擡了下頭,朝着三個大漢的方向望了過去。
“家裏的下人不懂事,讓幾位見笑了。”
如果是放在平時,洛青的這個反應當時還說的過去,可和眼下這個局面融合到一起之後,就總讓人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就連在洛青來了之後一直沒有開口的林又棠,都緊抿着脣,擺出了一副不苟言笑的姿態。
旁邊的那三位大哥更是被洛青的這套操作給弄蒙了。
其中一個甚至開口道:“一個下人的話,我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不過洛姑娘你當初說給我們的話可都是在我們哥幾個心裏頭記着呢,你要是就這麼說了不算,算了不說的對,你的名聲怕是沒什麼好處。”
洛青看着這個漢子,嘴角勾起了一絲惡劣的笑意。
“哦,這樣嗎?那幾位大哥覺得,我在這京城,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呢?你們說我欠錢不還,但是你們又沒有證據,我還說國庫裏的錢都是我的呢,難不成陛下就會大發慈悲,把國庫的鑰匙交給我保管嗎?”
說到這,洛青話鋒一轉。
“還是說派你們過來的人已經想好了對策,就算是你們今天不能囫圇個的從我這屋裏走出去,他們也有辦法,給你們的爹孃養老送終啊?”
此言一出,這幾個草蜢漢子的表情明顯一變。
洛青乘勝追擊。
“你們也的確是拿錢辦事,我也不好太爲難你們,只不過你們現在噁心的我喫不下飯,我這身子本就不舒服,這麼遺棄呀,總覺得胸口發悶,上不來氣,既然如此的話,你們鄰居之前是不是也得把我的醫藥費報一下呀?要不然咱們就開封府大理寺輪番走上一遭,看看那些官家老爺都能給個什麼答覆出來。”
說着,洛青直接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小桃。
“你去備車,帶上咱家主君的拜帖,親自去給這京城的府衙送過去,我倒是想看看這信口雌黃,捏造事實,涉嫌訛詐的人究竟有沒有碰戳我朝律法!”
話音都還沒落,洛青抓起桌子上剛纔的那杯茶盞,直接砸在了那幾個大漢的腳邊。
“啪嚓!”
茶杯碎裂,那發出的聲音在這樣的情況下顯得尤爲刺耳。
讓這幾個大漢不約而同地抖了一下下。
其中坐在首位的那個男人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自己的旁邊的人,三個人就這麼彼此對視着,像是在想什麼主意。
而洛青則是抖了下自己的衣袖,對着身旁的人緩緩問道。
“公公,不知這訛詐碰瓷的人在我朝律法中,該受什麼刑罰呀?”
林又棠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他勾着嘴角薄脣輕啓。
“杖責八十,西郊大營充軍一年,涉嫌金額較大者,遊街示衆,一儆效尤!”
那幾個大漢明顯慌了。
坐在最外側的那個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已經碎了的茶盞,眼神不斷變化。
“閉嘴!你個沒用的東西!”
眼見着自己的兄弟漏了怯,爲首的那個男人連忙呵斥了一聲。
可是爲時已晚,林又棠直接對着身側的人比了個手勢,守在外面的一衆家丁,一擁而上。
沒費多大的工夫,就把這三個男人按在地上。
洛青掛着一臉諷刺的笑容,單手撐着下巴,歪歪斜斜的靠在了椅子的扶手上。
“我說你們幾個是被豬油蒙了心吧?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們來之前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們,我家主君被我連累,罰了三日休沐嗎?你們就算是想找麻煩,也得挑個合適的時間呀,起碼得趁他不在呀!嘖嘖嘖,還真是可憐!”
洛青的這番話多少有些欠揍的意味。
她歪着自己的小腦袋瓜看向身側,男人的眼神有點不敢置信,
說句實話,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指望這個死太監能站出來爲自己說話。
更別提能夠任由自己惹出這麼大的亂子,還幫忙善後了。
她在來的路上,可以說是給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
甚至就連耶穌阿門和那些不知道的哪路神仙都已經問候了一遍,只求天上的神仙保佑,讓這三個男人不要太過難纏。
畢竟今天的這件事情,如果傳出去,那林又棠的臉無疑是被人踩在地板上,狠狠地碾了兩腳。
而這個死太監,如果丟了面子,那發起瘋來可不是誰都能招架得了的。
可偏偏這次太監都還沒等她過來,就已經率先出面了。
這倒是有些稀奇。
眼看着這三個大漢被那些家丁按在地上捆住了手腳,林又棠給林蘇使了個眼色。
“去問一下,看看這幾個廢物能不能說出點有用的東西?若是沒用就直接丟到亂……丟到官府去吧!”
林又棠的話說了一半,及時改口。
他甚至下意識地瞧了一眼,坐在身側正盯着自己發愣的洛青,眼神當中複雜的情緒一閃而過。
而那幾個大漢像是知道了自己小命不保,最開始心虛的那個,梆梆的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連連求饒道。
“林公公!不對!林祖宗!我們真的是實屬被逼無奈啊!我什麼都招!我我……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只求你給我留條活路!窩家裏的老孃病窩在牀,還等着我回去照顧呢!我若是出了事,她怎麼辦呀?只求公公給條活路!”
這個大漢的話,說到這裏已經聲淚俱下了。
而洛青收起了撐着下巴的手,活動了一下肩膀,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還得說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待哺孩童,家裏還有一箇中風偏癱的妻子整日以淚洗面,全靠你一個人撐着?”
那大漢聽了這話一愣,本能的點了兩下頭。
而洛青差點當場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