驪山腳下。

    一大早,便車馬粼粼,來了好大一幫人。

    不多久,永嘉便火焰一般,着一身大紅裙裳,策馬自驪山而來。

    看那耀武揚威神氣活現的樣,陳遠禁不住笑着打趣道:“喲,還穿紅的,昨晚連夜染的嗎?”

    永嘉就笑:“是啊,昨晚連夜染的,要不,給你也染一套?”

    陳遠聳聳肩:“別,您還是留着自個兒用吧!”

    說完又問:“這什麼情況,這些,都是你家的人嗎?”

    “嗯,不是要開酒坊嗎,喏,幹活的,看門警戒的,都齊了。

    連做飯的都有,我也想好了,在這邊蓋一棟房子,這樣以後要是天色太晚,就可以留宿。”

    其實昨晚就不多想走的,一來喫完飯天都黑了,二來受傷了,騎馬也不太方便。

    況且,道觀真好無聊的,連個正經說話的人都找不到。

    可是,這邊又沒地方給她,所以,還是隻能回道觀。

    陳遠也無所謂,聞言隨口道:“你喜歡就好,地方大得很,前提是,你家大人沒意見。”

    “當然沒意見啊,要有意見,就不會來這麼多人了。”

    永嘉笑,實際情況是,她家纔沒什麼大人。

    她家,她就是最大的人。

    說完又手掩着湊到陳遠耳邊,悄聲道:“真的很好用呢,一覺睡到天亮,不過,那個小褲子你得給我幾條,我可不想老是穿一條不換,還是別人的。”

    陳遠無語:“那糖水呢,要不要再給您衝一杯?”

    “好啊,最好再弄點喫的,你看,還沒喫呢,肚肚都是癟的!”

    永嘉笑眯眯,完全就不知道什麼叫客氣,順勢還摸了摸肚子。

    陳遠瞥了兩眼:“我不信,除非你撩起來我看!”

    “噗——”

    永嘉沒忍住,直接就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來。

    不多久,乾脆就蹲下了,明眸閃亮,嗔道:“你乾的好事,出來的時候才換的。”

    陳遠悻悻:“我也沒讓你這麼使勁笑啊!”

    “還說!”

    “好好好,不說了,走吧,時候還早,我們也還沒喫,先過去坐會。”

    說着,便再度將永嘉領回了家。

    永嘉也沒客氣,過來,該洗洗,該換換,等搞定出來,一杯溫熱的糖水已經備好。

    端起,嗅了嗅,那怡人的甜香,讓永嘉分外滿意,遂問道:“你衝的?”

    “怎麼,看不起?”

    “沒啊,我是想說,如果不是你衝的,我就不喝。”永嘉笑着,一臉得意。

    陳遠白了一眼:“謝謝啊,親手衝的,放心喝吧,沒毒!”

    永嘉呵呵笑,這才捧着杯,小口小口喝起來。

    真的甜。

    其實她昨天就發現了,這糖水,似乎也跟過去喝過的不一樣的。

    過去,便是西域來的上好石蜜,衝出的糖水甜味也沒這麼正。

    但是,她並不想過多的詢問。

    陳遠自然也不會多事,等喫過早飯,便開始跟着看地方。

    先選宅基地。

    這個沒什麼好說的,這麼大一羣人,除了他,其餘皆下人奴隸,永嘉自然不會住到別處去。

    況且近了還能蹭飯,有什麼好東西,順起來也方便,所以,理所當然便就近找了塊空地,準備跟他做鄰居。

    然後,爲酒坊選址。

    這個有點講究。

    出於隱祕性管理和存儲方面的考慮,很是找了一會,最後,確定在一處山谷。

    山谷沒有溫泉,卻有活水流經,面積足夠大,生產生活都合適。

    周圍還有山洞,既可用於存放糧食,還能用來藏酒,得天獨厚。

    搞定,便開始大興土木。

    主要還是木頭。

    當下的建築,便是長安城,乃至宮城,亦以木料爲主。

    所以,防火特別重要,專門有打更人,夜裏一遍又一遍的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影視劇中皇宮大內動不動起火的場景,也並非沒有道理。

    土石,只有如坊牆,宮牆,城牆,之類的隔離防禦工事,纔會使用。

    其它就別想了。

    磚是沒有的,水泥也沒有。

    現代社會看到的城牆,基本上都是明朝以後修建的,明朝之前,都是土。

    便連舉世聞名的萬里長城,修建的時候都是就地取材,有石採石,有土填土。

    所以就很快。

    一大幫人一起忙活,一個上午都沒用到,永嘉的新房子就落成了。

    還學着搞了個籬笆夾成的小院子,聽那意思,以後也要種菜,養雞。

    山谷裏頭,酒坊建起來的速度,亦遠超想想。

    因爲幾乎就沒有要求。

    山谷的環境,使得避風都一定程度上免了,一句話,能遮陽避雨就好。

    反而是路,要清理,要填埋,要夯實,顯得有些費勁。

    這個過程中,陳遠也沒閒着。

    說白了,酒坊雖然沒什麼要求,好建,但適當的規劃,設計,有利於管理,並提升工作效率,穩定產品質量。

    同時,也爲將來有可能出現的技術改進,和產能提升,預留了空間。

    便在這樣的日子裏,長安城,長孫皇后回孃家了。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麼?”

    “到底還是長孫家啊!”

    “對於長樂公主而言,這大概也是絕無僅有的榮寵吧?”

    “……”

    本次長孫皇后回孃家,並未大張旗鼓,興師動衆。

    只是,都住這一片,若想不知道,對於長安城的王孫貴胄而言,也很難。

    至於目的,不問可知。

    長孫皇后或許不會說什麼,畢竟,這種事沒有女方先提的。

    但是,事後,長孫家準備聘禮上門提親,長樂公主話落長孫家,必成定局。

    這對長樂公主是一種保障。

    如果不是最鍾愛的女兒,陛下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也正因爲是當今陛下最鍾愛的女兒,長樂公主只能嫁到長孫家。

    否則,身爲皇室之下第一家的長孫家心裏怎麼想,朝野上下,又怎麼想?

    可即便如此,還是嘆息者衆。

    隨着消息傳揚開來,不忿長孫家獲此殊榮的,神傷女神花落別家的,因此而觸動心事,感嘆懷才不遇生不逢時的……

    這一日,長安酒肆生意特別好,酒水供不應求。

    平康坊的歌舞絲竹,亦比往日裏哀婉淒涼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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