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嘴邊的鴨子,就這麼飛走了。

    陳遠也不知道。

    他就知道,種地不容易,他這還沒幹什麼呢,一下午忙下來,也有點累得慌。

    轉天開始插秧。

    一早,便有人,肩挑,車運,把捆好的秧苗,一擔一擔,一車一車,運到水田各處,等喫過早飯,插秧行動便正式開始。

    場面十分熱鬧。

    李二如期而至,帶着司農寺一幫子人,等弄清楚怎麼插,二話不說,捲起褲腿就上。

    長樂也來了,一看她也想下去,陳遠趕緊拉住,板着臉道:“小孩子家家,湊什麼熱鬧,一邊玩去!”

    “怎麼就成小孩子湊熱鬧了,這忙起來,不分大人小孩的好不好!”

    長樂不服,振振有詞。

    這也是實情。

    不太忙的時候,或許小孩有空玩耍,可忙起來,別說玩耍,就是私塾學堂唸書,也得乖乖回來。

    爲此,還有專門的田假,連官員,農忙時節也要回家從事農業生產。

    這裏唯一的區別,就是因爲是水田,得脫鞋卷褲腿下田,對女性不太友好。

    可話又說回來,大唐的女性,還真不太在意這點細枝末節,一來事出有因,二來,風氣遠不像後來那樣嚴苛死板。

    而事實上,即便是現代社會,早些年,小孩子也是經常下地幫忙的。

    陳遠卻不管那個,兀自虎着臉:“我說不行就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說完又扭頭看向永嘉鄭愔姜籬三人:“你們也是,老老實實呆着,愛幹嘛幹嘛,別來湊熱鬧。”

    “那你呢?”

    “我?”

    “對啊,你幹嘛?”永嘉本來也打算體驗一下的,聞言倒也不堅持,只笑嘻嘻問。

    陳遠扭頭看了一眼,嘆道:“捨命陪君子啊,人秦兄都下去了,我怎好置身事外?”

    很多事情,體驗一下就好了。

    體驗,會有樂趣,會得到滿足,可真要去幹,那隻能說,自討苦喫。

    可是,身爲客人,李二都下去了,他能怎麼樣呢?

    總不能放着人家在田裏忙,他幹一會就跑去遊山玩水肆意快活吧?

    那可就真不講究了!

    永嘉輕笑,湊到耳邊悄聲道:“不是說要給馬穿鞋麼,你說說,沒準就上來了呢?”

    給馬穿鞋……

    還真是。

    這也不是小事,這種事,一定會讓秦民老兄感興趣的。

    而且,這伯爺變侯爺之事,原本也需要秦民老兄幫忙。

    除非他想親自去面聖,又或者,交給長樂一個小丫頭幫忙。

    便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們玩你們的,要實在過意不去,準備些酸奶,再命人多燒些水涼着。”

    說着,便也捲起褲腿,下了田。

    也還好。

    新開墾的水田,沒有淤泥,不會餡得很深。

    但因爲泡了很多天,又耙松過,所以,也不會顯得特別硬。

    這樣一來,不論走動,還是插秧,都不會顯得很艱難。

    唯一短板,技術不行。

    一開始還好,都是新手,都慢,漸漸的,熟了,連李二都嫌棄。

    那就,算了吧!

    原本就不是那把式,原本,也只是淺嘗輒止,體驗一下,便笑道:“秦兄,差不多了吧,這裏的活,有人幹,用不着咱們,咱們,去做個更好玩的。”

    “更好玩的?”李二嘿了一聲:“賢弟莫不是腰不好吧,愚兄就覺得這插秧很好玩啊!”

    “插秧有什麼好玩的?”

    “走走走,我這腰好着呢,夜御十女沒問題,是真有好玩的,不然絕對插一天不帶動的。”

    陳遠呵呵笑,壓根兒不生氣。

    李二插完手裏的秧苗,直起腰來:“那也不行,一晚才十個,強壯如愚兄,那都是一百起步!”

    “是嗎?那還是秦兄厲害,小弟自嘆弗如!”

    “……”

    一個社交牛逼症。

    一個吹逼症晚期。

    說着,便上了田埂,簡單沖洗,拎着鞋,一路來到馬廄。

    身爲保鏢頭子,李君羨也跟了過來。

    接着就驚訝了,因爲,陳遠居然用布條,測量馬蹄。

    “賢弟,這就是你所謂好玩的事情?”實在想不出這事有什麼好玩的,李二便問。

    陳遠嘿了一聲:“對啊,秦兄別不信,這事可好玩了,我打算,給馬兒做雙鞋子。”

    “給馬兒做雙鞋子?”

    真是越來越荒誕了。

    給馬兒做雙鞋子,鐵鞋麼?

    若不是鐵的,什麼能經得起造?

    再厚的牛皮都不行啊!

    李二心裏想。

    陳遠也不解釋。

    馬蹄鐵怎麼打造,他原本是不知道的,原本,他就看看削馬掌的視頻。

    但這種東西,真要想學,也很容易,因爲網上有的是。

    所以,他也算是會了,只是尚未付諸實踐。

    眼下,他便要付諸實踐,用現有的條件,打造一對馬蹄鐵。

    鐵礦石是沒有的。

    但是鐵劍,鐵刀,鐵製的農具,並不少。

    燃料,有煤,也有木炭。

    但鑑於木炭比較費勁,他還是打算用煤。

    再加上一把錘子,一把火鉗,一塊花崗岩石頭當工作臺,便差不多了。

    此時,永嘉,長樂,也都好奇的圍攏過來。

    忽然李二道:“賢弟稍等,據愚兄所知,這石炭雖好,煉出來的鐵卻脆,易折,故,建議還是用木炭。”

    “是這樣嗎?”陳遠表示很疑惑,因爲,他是真不知有這回事,儘管他其實是理工科出身。

    李二卻十分篤定。

    李君羨也很肯定。

    想想,陳遠也沒堅持:“那就用木炭吧,但願夠用。”

    於是,好端端的煤,換成了木炭,而後,幾塊通過破損農具收集的鐵料洗乾淨,放到火上煅燒。

    有點艱難。

    爲了火勢夠旺,還特意搭了一個下面可以進風鼓風的小鍛造爐。

    雖然即便如此,熔化鐵料也辦不到,但是,燒紅變軟,還是成功了。

    然後,就開始敲敲打打。

    準確的說,是亂敲亂打,險象環生。

    瞅了一會,李二實在頭疼,彈了彈手指,示意李君羨,太費勁了,你上。

    李君羨便也只能臨時客串,在陳遠的指揮下,當起了一名無情的打鐵師傅。

    叮叮叮!

    叮叮叮!

    很不容易。

    光把零碎的鐵料,疊加鍛打在一起,便耗了好長一段時間。

    然後,又要按照要求,打造長度,寬度,厚度,弧度。

    還得開槽。

    末了,又要錘錘錘錘錘,一錘一錘,錘出那所謂的鐵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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