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現代與初唐之間反覆橫跳 > 第235章 朝聞道,夕死可矣!
    荒唐。

    實在是太荒唐了。

    這大白天的,女兒家的矜持呢,都讓灞水給沖走了嗎?

    問題是,貌似他也沒說什麼啊!

    那耕者有其田,中山先生說的,他只是借來而已,幹嘛那麼動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主張是真的牛,要沒一定的閱歷,要沒對歷史的深刻理解,還真理解不了。

    然後,兩隻小妖精越來越水靈了,道行提升了不少,越來越耐打。

    另一邊,李二一路策馬揚鞭,卻是快意得很。

    原本他過來,只是想就鋪路修橋的事情聽聽陳遠的意見,畢竟想法是陳遠提出來的。

    起初他以爲,利用聲望來做文章,爲修的路冠名,立碑,便已十分驚豔。

    後來則以爲,能想到發行國債,從那些有錢人庫房裏把堆積如山的銀錢摳出來,乃是陶朱再世,管子重生。

    可這一切跟那一句“耕者有其田”比起來,小巫見大巫啊!

    簡而言之,不論道路冠名立碑,還是發行國債借錢,都只是單純的解決問題。

    治標不治本。

    可那“耕者有其田”的思想主張,卻是直指核心,爲國家長治久安奠定了基礎,也指明瞭方向!

    在這之前,他也很努力,有理想,想立不世之功,想開萬世之業。

    可歸根結底,他是迷茫的。

    他只能被動的去解決問題,他只能儘量使得一切看上去更好。

    如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保持國家穩定,結束王朝更替的亂世,他不知道。

    他也一度覺得不可能。

    可此時的他,彷彿被打通任督二脈,又彷彿得了一部直指大道的功法,心中迷霧盡去,前路無限開朗。

    一句話,他不確定有生之年是否能達成那樣的理想,但是,只要奔着那個方向去,就絕對沒錯。

    這就長孫皇后覺得很迷。

    因爲這人今天太奇怪了,風風火火跑過來,話也不說,就擱那寫字。

    寫就寫吧,還老是那幾個字,耕者有其田耕者有其田耕者有其田……

    她就不明白了,這幾個字,有那麼好寫嗎?

    值得那樣興奮,書了一遍又一遍?

    還是說,這話其實隱藏着某種深刻的含義,便是她貴爲皇后自幼飽讀詩書也無法理解?

    不明白!

    腦殼疼!

    好在問題也不大。

    因爲作爲女人,有些時候,其實不需要懂那麼多。

    只要懂一點,他高興,她就陪着他高興,便對了。

    所以,她便安安靜靜陪着,看着,欣賞着,心思隨他的筆尖而動,心情亦在濃墨流轉中飛舞跳躍。

    得知中午飯都沒喫,便匆匆而回,又不辭辛勞,親自下廚炒了兩個愛喫的小菜。

    李二終於還是緩過來了,上桌連喫兩碗飯,又喝了兩碗湯,呼,爽!

    長孫皇后好氣又好笑,拿着手帕一邊給擦拭嘴角,一邊嗔怪着說道:“什麼事情高興成這樣,便是那焦炭鍊鐵之法,二郎也未曾如此興奮啊!”

    李二嘿了一聲:“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夫君我,得道了!”

    “呸呸呸!”長孫皇后便罵,轉過身去惱道:“說什麼呢,什麼得道不得道的,妾身不許二郎渾說!”

    李二趕忙賠笑:“怪我怪我,其實爲夫的意思是,時至今日,爲夫終於得了王朝長治久安之真諦。”

    說完又認真強調道:“王道,真正的王道。”

    長孫皇后愕然,半響,面色古怪道:“二郎所言,該不會是耕者有其田那五個字吧?”

    李二哈哈大笑:“沒錯,就是那五個字,觀音婢是否認爲,那五個字其實很簡單,完全不值得大驚小怪,更不知道爲之欣喜若狂?”

    長孫皇后點頭:“妾身愚鈍,的確不解其意,二郎可否解釋一二?”

    李二便笑着解釋了一遍。

    長孫皇后不禁豁然開朗,面上也有喜色:“是以,那五個字的意思,不在於簡單的耕者有其田,是在於,耕者恆有其田?”

    一個恆字,意思立馬就不一樣了。

    說白了,讓耕者有其田容易,但想要讓耕者恆有其田,並不容易。

    李二大笑:“沒錯,這便是爲夫今日驪山之行的最大收穫。

    這天下,一日耕者有其田,便一日不會亂,百世耕者有其田,便百世得長安。

    作爲一國之主,爲夫要做的,便是竭盡所能,對外禦敵,對內防並,保證不論何時,耕者都不至丟失田畝,有一條退路。

    如此,是否得道,又是否值得欣喜若狂?”

    長孫皇后滿臉震撼,半響,起身一福:“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枟陽公之言,雖未一舉奠定大唐百世基業,卻指明瞭方向,妾身爲大唐賀,妾身,爲陛下賀!”

    十分鄭重。

    誠如所言,雖然一句話,解決不了任何實際問題,卻指明瞭方向,意義非同小可,遠不是打贏幾場仗,多滅幾個國可比。

    李二趕緊起身扶住,責備道:“這是幹什麼,賀就賀,何須如此?平時也就罷了,可別忘了,你現在是有身子的人。”

    “可妾身覺得很應該啊,若此時枟陽公在面前,妾身也必然是要行這一禮的。

    再說了,有那麼些好喫的好喝的源源不斷送進宮,妾身身子好着呢!”

    長孫皇后言笑晏晏,說完再度側身跪坐,奇道:“那二郎打算如何入手呢?

    說穿了,這禦敵於外容易,眼下我大唐兵威鼎盛,又得焦炭鍊鐵之法,上乘兵甲與日俱增,不對外征伐已是仁慈,那些域外戎狄除非不來,來則無回。

    可這對內防並,談何容易?”

    的確。

    歷朝歷代,鼎盛時期,抵禦外敵都不叫事,甚至傾頹之時,也內亂多於外患。

    可對內防止土地兼併,實在是太難了,那些世家門閥,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這要一個不好,便是一場滅國之禍。

    李二自然清楚這一點,聞言笑道:“話雖如此,可對內防並,未必就一定要從世家門閥入手啊,你仔細想想,到底什麼情況下,耕者纔會從有其田,變成失其田?”

    “二郎的意思是?”

    長孫皇后似乎抓住了什麼,可一時半會又說不上來。

    李二笑道:“意思是,但凡家中有餘錢,但凡缸中有存糧,便不至失其田。

    換而言之,百姓爲何從有田到失田,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百姓太窮了。

    太窮,以至於無法抵禦風險,太窮,以至於稍微出現一點問題,便走投無路,只能賣田,甚至賣身。”

    “所以意思是,咱們要做的,只是想辦法讓百姓富起來?”

    長孫皇后終於明白了,這時她也發現,真的是很簡單的。

    因爲明擺着,每當免除賦稅休養生息的時候,總是很太平,沒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

    李二嘆道:“是啊,對內防並,需要做的其實並不多,竭盡所能讓百姓富起來便好,所以那廝一再提醒,往後平白無故讓百姓無償服勞役不可再。”

    “那又該如何使得百姓富起來呢?降低賦稅,還是乾脆直接免除?”

    “國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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