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麼說,該穿還是要穿的,秋衣秋褲絕對不能少。

    等出來喫過早飯,陪着鄭麗婉走了走,而後鄭麗婉回孃家,陳遠戴上斗笠,披上狐裘,在親兵簇擁護衛下前往兩處營地探視。

    時間也不長。

    確定營地都沒什麼問題,不多久,他帶着明顯壯大了一圈的隊伍再次啓程。

    起初是在城裏。

    慢慢的,就跑到城外去了。

    這就讓鄭氏一族跟本地官員們十分被動。

    倒不是別的,主要是怕出事。

    眼下形勢一片大好,隨着鄭麗婉成功出嫁,鄭氏即將迎來一個所有地方士族都眼紅的機遇,可萬一有個好歹,不論是爲什麼,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是以匆匆忙忙,又一幫人冒雨追了出來。

    好在也沒什麼事,就四處看了看,就一些地方上的情況簡單詢問了一下。

    等回到府裏,鄭麗婉早就命人燒好了炭火,備好了熱水,又準備了乾淨的衣裳。

    直到全部收拾好,熱茶端上,才嗔怪道:“夫君可真是,這種天也出去亂跑,若是受了涼可怎生是好?”

    陳遠喝着茶,笑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冒雨出去亂跑,我保證,下不爲例。”

    鄭麗婉橫了一眼,還是笑了,側身伏下側臉枕在陳遠大腿上,柔聲道:“妾身沒有要管束夫君的意思,妾身只是希望夫君好好的,無病,無災,無憂,無慮。”

    “我知道。”陳遠笑了笑,擡手摸索着鄭麗婉光潔細滑的俏臉:“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想趁着下雨,看看這裏的民生情況如何。”

    “那夫君有結論了嗎?”鄭麗婉便問。

    陳遠笑笑:“初步有了吧,先不說這個,我先問問你,你覺得此處民生如何?”

    鄭麗婉想了想,道:“比長安自然有所不如,可相比其它州府,不說勝過,卻也不會輸太多。”

    陳遠點頭:“這倒是,一路過來也看了不少地方,相比之下,這裏算可以了,可總的來說,還是民生多艱。”

    說白了,也就是沒比其它地方好到哪裏去。

    別看這裏是滎陽鄭氏的根據地,就普通老百姓的生活而言,是不比其它地方好的,依然艱苦。

    就好比這一趟看到的,漏雨透風的房子,衣衫襤褸單薄的百姓,比比皆是。

    鄭麗婉便坐起身來:“那夫君認爲該當如何改善呢?”

    “還是先修路吧!”

    “眼下秋收已過,老百姓得閒,趁着這段時間沒事把路修一修,順便賺點錢,再合適不過!”

    “等有了錢,糧食也好,衣物也罷,又或者修葺房屋,總是可以從容一些。”

    “不過咱們在這裏逗留的時間不會很長,所以總的來說,還是需要鄭氏跟本地官方一起努力。”

    其實就是沒事幹。

    畢竟鄭麗婉可以老往孃家跑,等閒住個一年半載都不成問題,可他不行。

    就連女婿正經來說也不會老住丈母孃家,他這還不算正經女婿。

    他的身份頭銜,連鄭氏一族的族長都只能仰望。

    而對他來說,幫助一個地方的人,讓人們可以過得好一些,本就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鄭麗婉想了想,道:“此事應當不難,既然決定了擁抱新官學,向朝堂中樞靠攏,那麼對於長安發出的政令,各地便斷然沒有再陽奉陰違之理,至少滎陽鄭氏不會。

    難的是把事情理清楚,把責任與任務分清楚,此外,不再免費徵用勞力,讓百姓服勞役,銀錢勢必也要想辦法籌措。”

    是這個道理。

    修路也好,開渠也罷,這些事情本身都不再存在什麼阻力。

    至少明面上是這樣。

    真正的難處在於怎麼把事情做好,做出效率。

    否則面上答應得好好的,實際上因爲種種原因,磨洋工,本來一年能好的幹個三五年甚至上十年,也沒轍。

    好在對於陳遠來說,這些根本都不是問題。

    經過一番思索考慮,當天下午,府裏便開始準備晚宴,同時一份份請柬送出。

    至暮色降臨,赴宴賓客紛紛上門,他帶着鄭麗婉在門口迎接。

    “諸公諸卿,諸位娘子,諸位郎君,歡迎大家在這個寒夜來到府上參加晚宴,對此,某與娘子二人深感榮幸。”

    開場白還是要有的。

    不過也只是開場白,因爲今晚宴會以討論商量對策爲主,什麼絲竹雅樂,什麼歌舞擊劍,都是斷然不會有的。

    而對於前來赴宴的賓客而言,這其實是個好消息。

    歌舞有什麼好看的?

    絲竹有什麼好聽的?

    真要好那一口,府上有的是,何必大冷的天來湊這個熱鬧?

    反過來,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便意味着交流的機會增加,有乾貨。

    這纔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是以對於這簡單的開場白,反響頗爲強烈,衆人紛紛具備盛讚道謝,氣氛一派和諧。

    鄭麗婉本就極爲出衆,否則也不至於當初差點入宮。

    而爲了出席這個場合,打扮又格外隆重,那股書卷靈秀之氣與端莊貴氣,比之皇室公主亦絲毫不遜。

    某些方面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她也清楚自己的身份。

    妾就是妾,陳遠可以擡舉她,讓她以女主人的身份出席宴會,可她不能真就把自己太當回事。

    不然就鬧笑話了。

    當面或許沒人說什麼,私底下必然少不了嘲笑鄙夷,連帶着還認爲整個鄭氏都沒家教。

    所以她基本上不出聲,只微笑着默默給陳遠斟酒,佈菜。

    陳遠也沒賣關子,開場白後,緊跟着便笑道:“諸位想必都知道,某本次乃是受皇命而來,身負巡視監察之責。

    今日秋雨綿綿,寒意入骨,閒來無事,某也特意出門巡視走訪了一趟,結果,不容樂觀啊,便不說百姓居所與穿衣之事了,就說這道路泥濘難行之事,諸位以爲,該當如何解決?”

    來了。

    其實在此之前,沒人想到陳遠會提這些事。

    便連李二,其實也沒想過他能幹什麼,之所以派人,又找個由頭,無非就是保護,順便讓這羣地方上的土鱉們開開眼。

    別特麼一門心思想着當土皇帝,不然當心老子哪天打你們。

    聰慧如鄭麗婉,其實也沒料到會是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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