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庭西坐在看臺上認真觀看比賽,他漸漸看出一定的規律。S大這邊,後排一般,不夠穩,所以丟了不少球。進攻主要靠郝鼕鼕,另外一位進攻手也有過幾次進攻,但技巧顯然不夠成熟,好幾次都被梁達妝攔下來。

    而A大那邊,防守一直是她們的強項,早已對郝鼕鼕全面戒防,郝鼕鼕想得手沒有那麼容易。

    比分漸漸拉平,A大甚至反超了S大兩分。

    谷庭西身邊的容靜靜一直在給郝鼕鼕加油,得分了加油,丟球了也加油。

    “郝鼕鼕挺不容易的。”一直沒有說話的傅憶南突然開口了。她單手撐着下巴,看着下面的郝鼕鼕。

    李琦琪,“哎,鼕鼕哥太難了,咱們學校沒有一個平臺給她,她什麼都要靠自己,家裏人還不支持她,把她送到我們這個沒有體育專業的學校,連正經比賽都打不了幾場,好耽誤人的。”

    容靜靜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谷庭西聽了進去,沉默地看了會兒。臺下的郝鼕鼕像是變了個人般,丟掉一貫的漫不經心,現在的她渾身散發着睿智,沉着,倔強的氣質,這些,讓她在場上,能發出光來。

    可是,她爲什麼會那麼難呢,谷庭西看着那個瘦高的身影,微微出神。

    手機響了,是科室打來的。

    很遺憾,他不能繼續看比賽了,急診剛送上來一個脊柱損傷的,需要立即手術,他得趕回去。

    把手裏的加油條給容靜靜,想了想,又對她說,“我有事先走了,麻煩代我向郝鼕鼕說聲加油。”

    ……

    後來的比賽谷庭西就沒有看到了,他做完手術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

    肚子早就餓過頭了,現在只想吐。洗手衣也沒來得及換,直接去衛生間吐了一遭,胃裏沒有任何東西,只有酸水。

    也還是得喫些東西,他點了一份粥送到家裏,回家的時候剛好喫上。

    還是沒有什麼胃口,他邊喝着溫水,邊拿出手機翻開貼吧,這麼大的一場比賽,輸贏總會在上面說說。

    果然,置頂帖子叫,“郝冬哥,請堅強!S大女排隊2:3不敵A大女排!”下面放了今天的比賽視頻。

    谷庭西翻看了一圈評論,大多是給郝鼕鼕加油打氣的,或者誇她很厲害的,倒是沒有罵她的。谷庭西稍稍放了心。

    也通過評論大致瞭解了一下今天的比賽。第一局後來追上來了,但還是遺憾地輸掉了,第二局A大失誤丟了幾分,S大很穩,趁機得了球,贏了,但第三局又輸了,第四局,A大換下了隊長梁大壯,換了個新人上場,所以S大僥倖贏了,而決勝局,A大自然不會給S大機會。

    在這裏面,郝鼕鼕的表現可圈可點。她作爲一個主攻手,全場個人得分最高,她總是能抓住一切漏洞,趁機得分。有幾個球,她知道自己被防得死死的,沒有什麼機會進攻,於是串通隊友,讓她們大喊一聲“郝冬哥”然後把球迅速傳給另一個進攻手甘甘,而自己虛晃一下轉移她們的注意力,甘甘實際進攻,得分。

    每一分都得得不容易,郝鼕鼕鬼點子很多,但還是架不住A大嚴防死守,她們在整體實力上,本來就要強於S大。

    谷庭西退出這個帖子,又被下面緊跟着的另一條帖子吸引了,是一個小視頻,標題叫“郝鼕鼕梁大壯互稱爸爸,再約比賽。”

    下面詳細解說了這整件事情。

    大致是,郝鼕鼕跟梁達妝打賭,誰輸了誰叫爸爸,比賽後,梁達妝跑到郝鼕鼕跟前,要求她叫自己爸爸。

    郝鼕鼕手插褲兜,毫不畏懼地揚了揚頭,順便還踮了踮腳,氣勢十足地朝梁大壯吼,“爸爸!”兇巴巴,氣勢一點兒也不少。

    梁達妝耳膜被震了震,掏了掏耳朵,拍了拍郝鼕鼕的腦袋,意猶未盡,“乖兒,再來點兒。”

    郝鼕鼕拍掉她的手,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只是臉上表情笑得邪惡,“梁大壯,下次你輸給我了,別忘了叫爸爸。”

    “做什麼白日夢呢小矮子,我會輸給你?”

    郝鼕鼕笑而不語,她踮起腳摸了摸梁大壯的頭,“我兒慢走。”

    梁達妝的怒火被她點燃,“小矮子!”

    “乖,爸爸在呢。”

    梁達妝指着面前的地板,狠狠說道,“既然你這麼囂張,那麼下週,還是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咱們再打一場!我要讓你知道,誰是爸爸!”

    “說定了。”郝鼕鼕一口答應。

    視頻完了,谷庭西輕輕皺起了眉頭,她這是在幹什麼呢,明眼人都看得出,S大女排隊並不是A大女排隊的對手,一個星期,能練到怎樣,不是在刻意找難受嗎。難不成是想……

    谷庭西笑着搖了搖頭,打開清粥,慢條斯理地喝着。

    ……

    “我說郝鼕鼕,你餓死鬼投胎?能不能少喫點。”錢多多嫌棄地看着面前狼吞虎嚥的郝鼕鼕,一大桌子宵夜,三到四人的分量,她一個人妥妥地全乾掉,她那肚子感覺不像是人的肚子。

    “你管我。”郝鼕鼕兇巴巴地瞪了回去,“又喫不窮你。”說完繼續奮鬥。

    錢多多看着她那喫相,油糊了滿嘴,他嘖嘖搖頭,“好好一姑娘,本來還挺像個人的,一喫起肉來,簡直和某種牲畜有得一拼。”

    郝鼕鼕在桌下踢了錢多多一腳,錢多多抱着腿齜牙咧嘴。郝鼕鼕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腦中猛然想起自己喝多了的那天,非要拉着她“老爸”在路邊喫烤鴨,自己的喫相……呃一貫都是這樣……似乎,他還拿着紙巾,溫柔地給自己擦了擦嘴來着?

    咦——郝鼕鼕嚇得打了個激靈,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連自己也忍不住吐槽他——這男人口味真重。

    “欸你今天看到了嗎,谷庭西也來看我比賽了,你說這男人,是不是太閒了,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

    “看到了,又怎樣。”錢多多喫着花生米,喝了口啤酒,懶懶地答道。

    郝鼕鼕又踢了他一腳,“你做爲我男朋友,他媽的能不能好好保護我,放任這麼一個變態對我虎視眈眈,你睡得着覺嗎。”

    “喲嚯。”錢多多譏諷地笑,“還保護?誰要誰拿走,趕緊趕緊,甩了你,老子還有好幾大卡車的桃花。”他着實鬱悶,一邊斷了桃花,一邊在谷庭西實驗室跟那些大老鼠結仇,晚上做夢都夢到有大白鼠來索命,另外,還得迫於郝鼕鼕淫威,陪她演戲,人生啊,還有一個名字叫艱難。

    郝鼕鼕自知虧待了錢多多,趕緊轉移話題,“你說梁大壯,真是越來越蠢。”

    “梁大壯不蠢你怎麼得逞。”錢多多翻了個白眼,“虧你那聲爸爸也喊得出來,簡直丟了老子的臉。”

    “是啊,我兒,按輩分來講,你也蠻喫虧——你得叫梁大壯爺爺。”

    “……”錢多多繼續對付面前的花生米,也不跟郝鼕鼕爭這個什麼鬼輩分,乾脆自暴自棄,“我爺爺這隻球隊不錯,多跟她們打幾場,那羣大二的隊員會提升很快,你們到了大賽上,也許能撐上幾場。”

    郝鼕鼕看他識時務,獎勵了他一大堆——龍蝦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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