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次兩支比賽隊伍都成績平平,沒什麼名氣,又是友誼賽,沒有商業贊助,於是便自由開放排球場館,誰想看都可以來看。
A大隊入場早,郝鼕鼕和A大隊友一起熱身準備比賽。梁達妝和倪笑坐在選手區,梁達妝一條腿大喇喇地搭在倪笑的腿上,兩人似乎是在——嗑瓜子?
郝鼕鼕皺了皺眉,梁達妝可真壞,連倪笑那麼正經的人都能帶歪。
梁達妝時不時給郝鼕鼕打氣,“鼕鼕加油!”然後轉頭跟倪笑邊嗑瓜子邊有說有笑,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觀衆席這邊錢多多早就坐在了扎眼的位置,依舊是老大爺的坐姿,臉上架着一副裝逼的墨鏡,手裏拿着瓶礦泉水,漆黑的墨鏡片擋着,郝鼕鼕看不到他猥瑣的眼神。
他的旁邊坐着林覃,林覃手裏還拿着兩包瓜子和一些零食,想必梁達妝和倪笑正在嗑的瓜子就是來自於他。
這孩子惶恐死了,傷了梁達妝的腳,愧疚得跟什麼似的。一日三次在微信裏請安不說,一大早也來了,說是給梁師姐送早飯,然後揹着梁師姐去排球館看郝鼕鼕她們訓練,梁達妝跟個太后似的,只需要一句“小覃子~”,服務馬上到位。
郝鼕鼕搖了搖頭,多麼實誠的好孩子,可惜了,落在了梁達妝手裏,得被喫得連骨頭都不剩。
……
錢多多正在掃描場館的觀衆席。
是,他的眼神是很猥瑣,所以他戴着墨鏡。
是,他現在正在追傅憶南沒錯,但“看美女”是他從小到大爲數不多的愛好,暫時難得改過來了。
這應該不算精神出軌,看看而已,他沒啥想法,純屬欣賞。
正欣賞得起勁呢,旁邊悄無聲息坐下來一個人。“不好意思,這兒有人了。”他看也沒看是誰,這個座位也不是真有人了,他只是不太習慣被“左右夾攻”。
“好的。”這人往旁邊挪了一個座位。
錢多多隻覺得這聲音莫名地熟悉,偏頭一看,格外驚訝,“谷教授?”他說着把墨鏡都取下來了。
谷庭西微笑,“錢同學。”
“谷教授您怎麼來了?”錢多多不自覺地坐直了身體,被谷庭西實驗室白鼠們支配的恐懼還在,他發自內心地尊重谷庭西。
“來A大辦事,聽說這裏有比賽,就進來了。”
錢多多馬上把谷教授請到自己身邊坐着,“谷教授您坐這,坐這看得清楚些。”
“這兒不是有人嗎。”
錢多多隨口胡謅,“那人不來了。”
谷庭西挨着錢多多坐下,“那個7號……怎麼那麼眼熟,是郝鼕鼕?她怎麼在這兒。”他表情很驚訝的樣子。
“哦,郝鼕鼕代梁達妝打,梁達妝的腳受傷了。”錢多多指着下面嗑瓜子的梁達妝,“如果不是郝鼕鼕要出場,我也不會特地過來看比賽了。”
谷庭西的目光落在場上那個穿着紅色球衣的身影,她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
G大隊入場了,郝鼕鼕好奇地看過去,想看看那個比她還騷的小孩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梁達妝說是人羣中最扎眼的那個。
如此放縱不羈的姿態,郝鼕鼕眯了眯眼,直覺告訴她,她就是個小破孩。
G大隊隊員們放下包,都脫掉了外套,於是郝鼕鼕便看到了那個小破孩一頭黑紫色的短髮。
“喲嚯。”她笑了,“果然是最扎眼的。”
她不僅把頭髮染成了張揚的顏色,耳朵上還穿着好幾個洞,戴着閃閃亮亮的耳釘,仔細數數,她一個耳朵穿了三個洞。
郝鼕鼕還眼尖地看到了她的手臂上刺了個紋身,一朵黑玫瑰花,在小臂前三分之一的位置。哦腳踝上還有一個,是一個奇形怪狀的符號,郝鼕鼕沒有見過。
她的教練正在跟她說着些什麼,她翻了好幾個白眼,然後不情不願地把這些耳釘都一個個取了下來。
似乎是察覺到了郝鼕鼕的目光,她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了郝鼕鼕,微微眯了眯眼,而後,朝她輕蔑一笑。
郝鼕鼕知道她教練也跟她介紹自己了,沒有任何的語言交流,但她們兩個在比賽開始之前就互相明白了——對方是敵人。
郝鼕鼕看了眼選手席,梁達妝和倪笑也在打量着那個小姑娘。
夠野,夠帶勁。郝鼕鼕忍不住舔了舔嘴脣,她承認,在看到這個小破孩之後,她興奮了,她渴望和她對上一場,看看自己的水平到哪了。
……
叫許諾,小破孩叫許諾,18號,跟她的年齡一樣。
如您所見,的確是個不良少女。
打排球的時間不長,兩年。以體育生的身份參加了高考後,順利被G大錄取。如果不是因爲排球,她上一個普通三本都費勁。
這孩子的確有天賦,腦子活,學東西快。G大教練第一次見她就感覺自己撿到了一塊寶,從此對她嚴格訓練,希望她能夠有一個好的職業生涯,像倪笑一樣進省隊,甚至國家隊。
她也挺爭氣,來到G大後進步很快,在之前兩場與外校的友誼賽中,挑起大梁,幫助G大贏了比賽,也漸漸受到了C市各大教練的關注。
郝鼕鼕看到許諾,就像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她跟那時候的她多像啊。
她那時候也打耳洞,一個耳朵穿兩個,疼得要命,爲了酷,忍了。然後戴着明晃晃的耳釘在高中校園裏晃盪,脖子上掛着項鍊,穿着學校不允許穿的超短褲,腳上踏着一雙拖鞋,另類又囂張,數次被教導主任請去喝茶。
那時候她在校園裏是小霸王樣的存在,自封大姐大,在排球隊裏更是囂張,仗着自己球打得不錯,心高氣傲,甚至懟過教練。
……乾的都是什麼事兒,郝鼕鼕現在想想自己當初就是個傻逼。
少年輕狂,自以爲是,浮躁,看上去厲害得不行,實際上,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