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我……我那個……大姨媽明天會來。”事實上,郝鼕鼕的大姨媽上週剛走,“我的大姨媽可準時了,從不遲到早退,所以我知道她明天一定會來。而且吧,我來大姨媽總是痛得死去活來恨不得馬上去醫院把子宮切了的那種——”
“咳咳。”谷庭西尷尬地咳嗽兩聲,心想這丫頭脾氣怎麼這麼暴躁,動不動就要揍什麼,要切什麼。他沉默了兩秒鐘,“好吧,如果你明天身體實在不舒服,就在寢室好好休息。”
“真的可以嗎?”這麼輕易就不用去了?谷庭西未免也太好說話了,他今天怎麼了,竟然這麼善良。
“好好休息,不要去打球,劇烈運動對身體不好。”
“好的,謝謝谷教授。”
“嗯。”谷庭西掛了電話,靠在椅背上打盹,他今天的確有點累。
到了地方,代駕員叫醒他,他結了賬,提着包上樓。
回到家後,他沒有開燈,屋子裏只有窗外透進來的一點點光亮,他隨手把包放在沙發上,衣服也沒脫,直接在陽臺的休息椅上躺下,手指輕輕按壓眉心,想着待會兒洗完澡還得看看明天擇期手術病人的資料,要切除的是左腿上一個巨大的骨肉瘤,估計沒有三四個小時下不來臺。
坐了大約十分鐘,他起身,脫掉大衣隨手扔到沙發上,打開客廳大燈的一瞬間倒還有些不適應光亮,他繼而又把房子裏所有的燈都打開,去浴室衝了個澡,準備把髒衣服扔到洗衣機裏,才發現昨天洗的幾件衣服忘了拿出來晾起,索性不拿出來了,混着今天的衣服一併再洗一遍。
類似這種事情在他身上總是發生,雖然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獨立生活,但他還是不擅長照顧自己,在生活上總是馬馬虎虎地混。
他不會做飯,一天三頓都喫外賣,偶爾想自己做飯喫,折騰好久,最後做出來的東西總是不盡人意,色香味通通不全。久而久之,他便對做飯這件事情徹底失去了信心。
不過他還是挺擅長收拾的,也喜歡收拾,他有點強迫症,地板上要打掃得沒有一丁點兒灰塵,衣櫃裏所有的衣服要按種類大小顏色深淺掛好,疊起來衣服也要碼放整齊,房子裏所有的東西必須待在它該待的位置,且不能東倒西歪,比如說遙控器,就永遠端端地擺放在茶几上的固定位置,如果放歪了一點點,他便會渾身不舒服,直到把它擺正了爲止。
周潤清總是說他房子太規矩了,冰冷冷地像個荒宅,他把周潤清進門時胡亂脫下的鞋塞到鞋櫃裏,強調道,“我是人,還住在這兒呢。”
谷庭西把衣服放進洗衣機後,順手又把自己剛剛弄亂的地方收拾了一遍,倒了一杯水坐在沙發面前的地毯上,準備看看資料。
看着自己面前空蕩蕩的茶几,他總覺得似乎缺了點兒什麼。
想了半天,總算知道了,缺一盤水果和一盤喫食。
昨天去郝鼕鼕家,她家充滿着溫馨的生活氣息,茶几上擺放着水果和零食,沙發旁邊放着一個按摩椅,每副碗筷都有自己的小個性,連椅子上的坐墊都是各種卡通造型。甚至有一面專門貼照片的牆,門前的廊下襬了大大小小許多花盆,整個房子顯得生機勃勃。
反觀自己家,谷庭西掃了一眼自己的房子,別說坐墊都沒有了,因爲好幾天沒有在家,垃圾桶都是空的。
他起身打開冰箱,想找幾個水果拿出來擺給自己看,掃視一圈,在角落裏找到一袋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已經壞了的蘋果……很好,有垃圾可以扔到垃圾桶裏了。
沒有再繼續糾結自己的生活,他回到地毯上坐下繼續看資料。
……
錢多多去花店拿了今日份玫瑰花,很是鮮豔的一支,花店老闆特地給他留的。
“怎麼不送百合改送玫瑰了。”
“這個愛情啊,進入到另一個階段,總是需要一些儀式感的。從前送百合是表示對她的欣賞,現在已然昇華到了另一個境界,愛慕,自然玫瑰是最合適的。”
“追到手了?”花店老闆笑着看着他,“你這次追得可有點兒久啊。”
錢多多搖了搖頭,雖在被虐中,仍一臉甜蜜,“是準備正式追求了。”
“感情你之前送了那麼多百合也才混個臉熟?到底是怎樣一個女孩子,讓你錢多多神魂顛倒。”
錢多多衝花店老闆眨了眨眼,“真愛。”他拿起玫瑰,“我今天帥不帥。”
“特別帥。”
錢多多瀟灑轉身離去,“走了。”
在路上買了一袋水果,左手一袋水果右手一支玫瑰的錢多多走到宿管阿姨面前的時候,宿管阿姨沒有半分驚訝。
阿姨看了眼他手裏的花,“今天怎麼不戴黑頭盔了?”
錢多多把水果送給阿姨,嘴甜甜地,“阿姨,這些日子麻煩您了。”阿姨笑,“你們這些小年輕啊,真會談戀愛。每天送花就算了,還扮神祕。別以爲你一個黑頭盔就能騙過阿姨,阿姨可是火眼金睛。老早就知道是你了。”
錢多多把玫瑰遞過去,“還是給憶南的。”
“你跟傅憶南同班同學,你自己直接給她不就完了嗎。”
我直接給她她不會要啊——錢多多在心裏想。
他衝阿姨眨了眨眼,“阿姨你不懂,這是我們小年輕的生活儀式感。”
“好好好,我不懂。”
“以後還要繼續麻煩阿姨哦。”
“就遞個花兒,哪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
大約晚上十點,傅憶南才從外面回來,宿管阿姨果然遞給她一支玫瑰花,她接過禮貌地和阿姨道了謝,阿姨看着她笑得曖昧,“現在小年輕啊,談個戀愛甜得喲——”
“阿姨,不是那樣……”
“還不好意思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啦,自由戀愛嘛,甜蜜嘛,情趣嘛,阿姨懂的~”
“……”說不清楚了……
傅憶南紅了臉,趕緊跑上樓。
當她抓着一支玫瑰花出現在寢室的時候,寢室裏的人稍稍愣了一下,開始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畢竟都習慣了以前每日一支百合花……容靜靜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現在換成了玫瑰花……是不是意味着……
“傅室長你脫單了?”容靜靜一臉驚恐地看着那支玫瑰。
傅憶南搖了搖頭,“沒有。”
“這玫瑰花……那個黑頭盔改送玫瑰花了?”
傅憶南沒有回答,她拿了衣服進去洗澡,洗完澡出來隨手把花插在花瓶裏。本來她可以直接扔掉的,但心中的道德感讓她覺得這樣做有點兒不好,於是便把花拿回來,插在花瓶裏,等它凋謝了再扔掉。
“郝鼕鼕呢,郝鼕鼕回來沒有?”傅憶南擦着頭髮從浴室出來,看向郝鼕鼕的牀,牀簾拉得緊緊地。
“在上面打遊戲呢。”
傅室長放下毛巾,爬上郝鼕鼕的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