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教授家裏定期會有阿姨去打掃衛生,所以還是很乾淨的,郝鼕鼕給姜教授上了柱香,又把家裏稍微整理了一下。
回過來找谷庭西時,他衝着姜教授的書櫃在發呆。
姜教授的書櫃很普通,裏面放的都是醫學書,也有幾本小人書,那是小時候郝鼕鼕看的,放在書櫃的小角落裏。姜教授很多次說要丟掉郝鼕鼕的話本,但還是沒捨得丟掉,都留了下來。
谷庭西正在看的不是那些話本,而是姜教授收藏下來的醫學書。
姜教授愛書如命,很少外借,但唯獨對他說,這裏的書隨便看,可以拿回去看,慢慢看,不着急還。
他每次借到姜教授的書,總是倍加愛惜,生怕弄壞了,這個書櫃裏面的書,他大部分都看過。
姜教授之於他,是恩師。
他環顧這個小家,在沙發上坐下,他還記得那時候的許多事情,非常神奇,一些本來印象淺得幾乎要忘記的事,到了這裏,反而想起來了。
他安安靜靜地坐了許久,郝鼕鼕在旁邊安安靜靜地陪他坐了許久,她想不起來什麼東西,當年太小,腦子裏裝滿了喫的,於是裝不下很多記憶。
……
從姜教授家裏出來後,郝鼕鼕和谷庭西直接回了家,到家已經是下午三點了,老郝給郝鼕鼕打過電話,說去外面了,讓她和谷教授回家後休息一下,晚上有飯局,到時候發地址給他們。老薑在電話那邊特地叮囑郝鼕鼕,不要怠慢了谷教授,她的任務就是好好陪谷教授玩,郝鼕鼕遵命。
郝鼕鼕和谷庭西都有些累,昨天睡得晚,今天起得早,又出去折騰這麼一大圈,於是各自回了房間休息。
郝鼕鼕對睡眠要求不高,有時候坐着都能睡着,更別提有張牀了。
她是怎麼睡着的呢,回來把包一丟,外套還沒脫就撲到牀上,想放鬆一下的,結果沒一分鐘就睡着了,還好家裏開了中央空調她纔沒有凍着。
睡着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醒來就是什麼樣子,她不用翻身的,小腿搭在牀沿上竟然也沒有麻。
谷庭西進去叫郝鼕鼕起牀的時候看到她這樣一幅睡姿,有些頭疼,趴着睡壓迫心臟,影響血液循環,太不健康了。
他敲了敲門,郝鼕鼕沒反應。
他又敲了敲,郝鼕鼕還是沒反應。
他進去拍了拍郝鼕鼕,郝鼕鼕依舊沒反應。
無奈,谷庭西只能用殺手鐗了,上次送她的鬧鐘自定義的音頻還在,他打開那段音頻,把手機聲音調到最大,放到郝鼕鼕牀上,然後退出了房間。
房間裏飄蕩起了一堆喪心病狂的聲音,裏面有無數人絕望的尖叫聲,有似乎是某種東西在撕咬什麼的聲音,更有無數恐怖片愛用的背景音樂,各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人頭皮發麻……
谷庭西淡定地靠在門外的牆上,雙手環胸,時不時看一下手錶,心裏默數。
果然,不到十秒鐘,郝鼕鼕就從房間裏衝了出來,她頭髮像沖天炮,滿面驚恐中夾雜着幾分睡意未醒,見到谷庭西,她一把抓住谷庭西的衣袖,“谷教授谷教授,我房間裏有鬼。”
郝鼕鼕感動得要死,在門外乖乖地等谷庭西。
谷庭西進房間後把音頻關掉,重新出來,“好了,趕跑了。”
“真的?”郝鼕鼕探頭探腦往房間看了一下,果然沒有那恐怖的聲音了。
“谷教授你怎麼做到的?”
“祖傳的,傳男不傳女。”谷庭西隨口胡說,他現在說什麼郝鼕鼕都會信,“去,給你兩分鐘醒醒神,整理一下頭髮,我在樓下等你,出去喫飯。”
“好嘞。”
兩分鐘後,腦子回來的郝鼕鼕只覺得那個鬼叫怎麼那麼熟悉,想了半天終於想起了原來和谷庭西送自己的鬧鐘是一個聲音。
這就過分了……
“谷教授你怎麼這麼壞!”郝鼕鼕站在二樓衝一樓的谷庭西喊,谷庭西邊看文獻邊扶了扶眼鏡,擡頭衝她笑了笑。
郝鼕鼕囧,翻了個白眼,在心裏罵自己好傻。
……
初一出去吃了晚飯後,幾人去公園逛了逛,放了花燈許願,郝鼕鼕許了三個願望——希望大家平平安安;希望今年打球有成績;希望谷庭西不要和別人結婚。
她相信這三個樸實的願望一定能實現。
聽說江對面有煙花秀,她們便順着人羣的方向去觀看。
不過人太多了,郝鼕鼕馬上和老郝擠散了,她遠遠地看到老郝和老薑到前頭去了,老郝倒是一直把老薑護得好好的,他似乎忘了自己還有個女兒。
郝鼕鼕也習慣了……她正準備找谷庭西的時候,手腕就被人握住了,她扭頭一看,是從旁邊上來的谷庭西,他抓着她的手腕,“人太多,別走丟了。”
谷庭西在尋找一個相對寬泛的位置,而郝鼕鼕現在無心其他,她突然不反感被人羣擠了,也不在乎站的地方能不能看到煙花,她就站在這裏,只是站在這裏就挺好的,因爲,現在,此刻,谷庭西抓住了她的手。
谷庭西帶她走出人羣,站在一個稍遠的樹下,放開了她的手腕,“我們就在這兒看吧。”
“好。”郝鼕鼕悄悄往谷庭西旁邊挪了點兒,緊緊地挨着他站着。
又等了一會兒,煙花還是沒有開始,反而人越來越多。“谷教授。”郝鼕鼕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谷庭西的胳膊。
“嗯?”谷庭西微微側過頭來看着她,“怎麼了?”
“我能拉着你嗎?我怕待會兒又擠丟了。”郝鼕鼕努力找正當理由,事實上,她們站的這塊地方並不擠。
谷庭西當然是樂意的,伸出手遞給郝鼕鼕。
郝鼕鼕本來想拉住他大衣就心滿意足了,現在手都伸過來了,那自然要一把抓住了——她一把抓住了谷庭西的衣袖。
谷庭西……他伸手就是想讓郝鼕鼕抓住他的手來着……不過這樣……也行吧,雖心有遺憾,但抓了總比沒抓強,他默默地又往郝鼕鼕那邊挪近了點兒。
煙花開始了,天上的煙花映亮了郝鼕鼕的臉,郝鼕鼕擡頭看天空,眼睛亮亮的,而谷庭西在偏頭看她,眼中也亮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