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尚優品的公司年終大會,江雨彤沒有出席,因爲她還要趕到汽車聯盟開會。

    許方和劉宏州羨慕得眼珠子都快掉了,“我要是有你這麼多錢,我做夢都能笑醒。”

    江雨彤揉了揉臉,“我又不是爲了賺錢。我還有別的願望。”

    “什麼願望?”

    江雨彤不想說,反正她現在說出來,所有人都以爲她是瘋子。

    **

    回了省城,江雨彤哪都不想去,她今年領了一大筆分紅,但是壓力很大,她下飛機後去了銀行,用木匣裝了滿滿一箱錢塞給她媽,“我就在家待半個月,我哪也不想去,也不想應酬,只要你們答應我,這些錢就都是你們的。”

    李秀珍看着這麼多鈔票,眼睛都瞪直了,“你哪來那麼多錢?”

    江建業把木匣蓋上,緊緊抱在懷裏,“還能哪來的,她每年不都能領到分紅嘛。肯定是分到的唄。”

    女兒滿十八歲以後,不需要他簽字領分紅,但是他猜想現在分紅肯定不止五十萬了。

    李秀珍一把奪過木匣子,瞪了丈夫一眼,“有你什麼事。這是女兒給我的。”

    她扭頭衝小女兒和顏悅色道,“行,行,不回老家就不回。我還省事了呢。”

    關上門,她憂心忡忡,“這孩子怎麼把自己累成這樣,你瞅那黑眼圈厚的,這是熬了多少個夜啊。”

    江建業還想奪回木匣子,李秀珍似乎知道他的心思,特地換了個方向,將木匣子夾得更緊了,衝丈夫以及兩個孩子道,“不許打擾她。咱們今年不回老家過年了。”

    江雨欣倒是無所謂,不回去纔好呢,省得來回折騰。

    江雨恆卻是氣憤難當,臉上寫滿委屈,“憑什麼呀?說好了要回家過年?怎麼又不回去了。”

    李秀珍纔不慣兒子這個臭毛病,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你沒看到你二姐累那樣啊。你能不能懂點事!”

    昨天才說要回家,今天就改了口,江雨恆纔不信母愛這麼偉大,他視線掃了眼木匣子,成心挖苦他媽,“我看不是她懂事,是錢懂事吧。”

    說話不算話,他還想回老家逮魚呢。大人怎麼都這樣說話不算話。

    說着氣哼哼回了屋。

    江雨欣倒是沒有那麼多牴觸情緒,反正在哪都一樣,“我瞅着小妹心情好像不太好。她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能有什麼心事。她剛剛畢業,手頭又有那麼多錢。我像她這麼大歲數只想着賺錢。”江建業不滿媳婦把錢全收走,沒好氣道。

    李秀珍也覺得小女兒那麼聰明,什麼事能難倒她,她有自己的理解,“她就是太累了。她那行累的是腦子。你去菜市場給挑兩條鮮魚,給她補補腦子。”

    江雨欣接過母親遞過來的錢,點頭就要出去。

    江雨恆急急忙忙從屋裏出來,立刻跟上,“我也去吧。”

    “你去買菜?”江雨欣有些不敢相信,之前不是一直吵着鬧着要罷工,不想再做菜了嗎?

    江雨恆在家待得喘不過氣來,憤憤不平道,“我已經好久沒彈鋼琴了,我去鋼琴房練練手感。”

    江雨恆是真的喜歡鋼琴,要不然他也不會花了三年半就考上八級,可惜他現在高二了,沒時間練琴。現在好不容易有時間,他就想去重溫一下,順便解解壓。

    李秀珍卻對他的舉動不滿,“我看你還不如待在家學習呢。你再這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你很有可能考不上清華北大。”

    江雨恆現在只要一聽到清華北大字樣,他就頭皮發麻,他快要崩潰了,怒目而視,衝母親嘶吼,“我考不上清華北大就不是你們兒子了嗎?”

    自打二姐考上Q大,他爸媽對他的要求直線攀升,江雨恆壓力好大,他只想逃離這個家好好放鬆。

    大過年的,他嚷嚷那麼大聲,李秀珍嚇了一大跳,“你能不能小聲點?我讓你學習有錯嗎?你什麼時候能像你二姐那樣自覺,不用人催就去學習,我能追在你屁股後面天天督促你嗎?”

    江雨恆氣得渾身發抖。

    江建業瞅着情況不對,趕緊攔住媳婦,“好不容易放幾天假,你就讓他輕鬆一下,別把孩子逼得太緊。”

    李秀珍瞪了丈夫一眼,“就你是好人。”

    趁他們聊天時,江雨恆溜之大吉。

    到了岔路口,江雨欣去菜市場,江雨恆去少年宮。

    鋼琴輔導班還沒關門,江雨恆剛進去就聽到一陣悅耳的琴音。

    這琴音優美動聽,一看就是練家子。

    鋼琴老師見他來了,笑着打招呼,“你好久沒來練琴了,有沒有生疏啊?”

    “有點生疏。”

    鋼琴老師示意他進去,“葉謹正在裏面呢。”

    江雨恆點頭道謝,他推門進去時,葉謹正彈得入神,但是這琴音好像孟姜女哭長城,悽悽慘慘。又好像孤魂野鬼遊蕩人間,只剩下清冷。痛失親人的悲傷,壯志累撒戰場的悲慟,情侶分別時的哀怨,被他淋漓盡致彈奏出來,什麼歡樂,什麼美酒,什麼美人,最終都化爲一抔黃土。

    江雨恆不知不覺竟淚流滿面,他看電視女主死在男主懷裏他都沒哭,現在居然聽琴聲聽哭了。

    他抹掉眼淚,走過去坐在他旁邊,“大過年的,你怎麼彈這麼悲傷的曲子?”

    葉謹側頭看到是他,眼睛一亮,“你好久沒來了。”

    “今年我們不回老家過年。我就想來練練琴。”江雨恆有些好奇,“你剛剛彈的是什麼曲子,真好聽。”

    “隨便彈的,我也不知道。”葉謹給他讓地方,“來,你好久沒彈了,我看你有沒有生疏。”

    江雨恆坐到琴凳上,心裏暗想:生活本來就夠難了,彈個悲傷的曲子太壓抑了,他要彈首歡快的曲子解解壓。

    他的琴音歡快,就像在林裏嬉戲打鬧的小鳥,又好似美麗的姑娘在跳舞,又像是慶典時載歌載舞的歡鬧。

    他情不自禁哼起了歌,這歌聲與音樂非常應景。

    一曲彈完,葉謹表情一言難盡,“你手型倒是沒問題,只是彈得不夠熟練,有些地方磕磕絆絆。尤其這種快音,你突然斷掉了,就顯得很突兀。”

    葉謹最後來個總結,“你以後一定要勤練。這纔多久,你就忘得差不多了。”

    江雨恆終於找到有個人大吐苦水,就把自己的壓力說給他聽,“我也知道他們是爲我好。可是清華北大啊,那麼難,我真的考不上。”

    葉謹以前經常來鋼琴房,兩人時不時聊幾句,對他的情況也算非常瞭解,“你怎麼知道自己就考不上呢?我記得你以前成績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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