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珍陰陽怪氣道,“你媽不會還沒死心吧?我就沒見過這麼死皮賴臉的人。”
小山一臉尷尬,江建業拍了下媳婦的胳膊,“行了。大人的事,你怪孩子頭上幹什麼。”
他招呼小侄子進來,“喫飯了嗎?沒喫的話留在家裏喫吧。”
小山搖頭,“沒事,二叔,我不餓。我找二堂姐有事。”
李秀珍眼睛一瞪,該不會又要借錢吧?
小山嚇了一跳,立刻補充,“不是借錢,也不是找她幫忙,我就是很迷茫,想找她嘮嗑。”
李秀珍這才舒坦了,瞅到葉謹站在一旁,剛剛自己的表現好像太不近人情了,她立刻往回找補,“都是自家親戚,只要你正幹,借錢也沒關係。快進去坐着聊吧。”
小山耷拉着腦袋進了堂屋。
江雨彤招呼他喫橘子。
小山拿了一個,也沒剝,“我現在特別後悔當初沒聽我媽的話好好唸書。”
江雨彤笑道,“你現在後悔也來得及,咱們國家有成人高考。”
小山仔細想了想她的建議,苦着一張臉,“我現在都奔三十了,哪還能花家裏的錢。我現在在B市廠裏做工,每個月除去喫喝只能攢一千五。我現在手頭攢了十萬。爸媽想讓我用這筆錢娶媳婦。但是我家裏連婚房都沒有,我不甘心這麼多錢全當彩禮。我想先立業再成家。但是我一點頭緒都沒有。我也不知道該做什麼纔好。”
江雨彤細細一想也對。在農村人眼裏三十就是中年人,她有些好奇,“你知道咱們村要開農家樂了嗎?”
“知道啊。”小山嘆了口氣,“我之前找大隊幹部問過,農家樂的項目有住宿、餐飲、娛樂表演、農夫集市、農莊採摘、家禽養殖和魚塘。這麼多項目,但是沒有一樣是我擅長的。”
別看他是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但是他小時候連地都沒下過。就更不用說現在了。
江雨彤覺得小山起碼還懂得思考,肯動腦子就代表他不甘心,人有衝進,未來一切可期,“沒有誰天生就會種地。你包一個項目,然後找專業人士請教。就比如你爸媽,他們都是種地好手,你向他們請教,難道他們還能不教你。關鍵你要下定決心。”
小山苦笑,“我想承包農莊,我爸媽反對,說我沒出息,天生就是種地的命。我也不知道該聽誰的。”
江雨彤見他如此糾結,倒是也能理解他,當父母的總喜歡對兒女的事指手畫腳,導致長期受壓迫的兒女們開始鼓起勇氣反抗,可那時候他們還年輕,許多想法都很幼稚,到最後只能喫虧。等他們年紀大了,因爲喫過的虧太多,開始變得猶豫。這時候父母再阻攔,他們多半會屈從於現實。到最後成家,再生一個孩子,像他們的父母一樣掌控他們的孩子。一直在重複悲劇,從未走出這個怪圈。
江雨彤不想小山也這樣,他這時候可能就需要她的一句肯定,“如果你爸媽說的是對的,那他們爲什麼活成現在這樣?你得有自己的主見。以後這邊肯定會發展好的。”
小山似是下定決心,“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道了謝之後,跟江建業和李秀珍打了招呼,“二叔二嬸,我先走了。”
江建業不會將父母恩怨怪到孩子身上,他熱情留飯,“留下喫飯吧?”
江建業哭笑不得,他進屋問小女兒,“你說我們要不要也承包一個項目?”
江雨彤還沒回答,李秀珍白了他一眼,“你傻啊。咱省城的超市多掙錢啊。咱們在這邊承包,超市怎麼辦?再說咱們還得收租呢。”
江建業急了,“那咱家怎麼辦?別家的房子都能出租,只有咱家空着,多浪費啊?”
李秀珍皺緊眉頭,“那有什麼關係。咱們可以讓大隊幫咱們租出去。也能掙點房租。”
就在這時,又來了客人,這次是陳南南。
她是來找江雨彤的,手裏還提着一籃子雞蛋,“嬸?我聽說雨彤回來了?”
江雨彤和葉謹聽到聲音迎出來,“你怎麼來了?”
陳南南有些不好意思,“這是我給你帶的雞蛋。自家養的。”
籃子裏還有個本子,“這是賬目,賺的錢我都存在卡里了。”
當初說好了,江雨彤出本金,賺的錢她和雨彤一人一半。
江雨彤隨手翻了幾頁,沒想到生意還挺好,一年居然也能賺十來萬,她回村時經過養雞場門口,不過門關着,根本看不到裏面,“咱們村開農家樂,你承包養雞場了嗎?”
方雯雯喜滋滋點頭,“承包了。不過以前的老小學要扒掉重蓋。村裏把村東頭的林地和溝邊,說可以在那邊養雞。”
江雨彤知道那個溝邊,之前她還在那邊挖過折耳根,確實很適應養雞。
“那就好。”
這兩人聊得正熱鬧,另一邊小山到大隊找書記要承包農莊。
大隊書記揹着手一臉爲難,“你早說啊。農莊採摘已經被別人承包了,還剩下一個魚塘,你想不想搞?”
小山傻眼了,“昨天我來問的時候,不是還沒被人承包嗎?”
“是啊,你走後沒多久,就有人來承包了。”大隊書記拿本子給他看,“你自己看。我沒騙你。”
小山一看還真被人承包了。
他想了想,“那我包魚塘吧。”
之前想包農莊,可以找父母請教,能省一筆費用。現在換成魚塘,他就得先跟人學怎麼養殖。不過至少可以不用聽父母嘮叨。
大隊書記見他終於下定決心,“這次有你二堂姐出錢打廣告,咱們這農家樂肯定能開起來。你這魚塘又是獨一份,肯定能賺一筆。你回去好好向人家請教怎麼養魚。”
小山點頭,簽了字,付了定金。
他回到家,客人已經走了,大伯母坐在位子上不停數落,“小彤那孩子太不是東西。咱們可是一家子,她居然連這麼點小忙都不幫。真是越有錢越摳。”
江大伯也在邊上附和,“這孩子太獨,沒什麼親情。”
小山見父母將錯誤怪到別人頭上,有些不快,不過他們是父母,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把自己承包魚塘的事說了。
大伯母直接炸了,“你包魚塘?你瘋了?那魚塘貴的要死,之前承包一年才五千,就因爲要開農家樂,直接漲了一倍。而且一包就得五年。你攢了這麼多年才攢了十萬,不想着娶媳婦,你全給花出去。我打死你個癟犢子。”